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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婚后(春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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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一年。

春日。

烟雨如醉,杨柳依依。时过大婚,张相与沈将军婚假尚未结束,一家人去东京郊头的农田村社玩耍。

张文璧对弟弟的品味难以认同。她本想与弟媳搞好关系,特意放下架子作陪,但弟媳寡言沉闷已让她不适,再加上夜里宿不好、吃食也不精良,张文璧只好打道回府。

婚后度假留给小夫妻二人。

然即使这般情形,沈青梧因为眼尖,在村中发现了一逃窜的汪洋大盗团伙。在她夫君的相助下,她缉拿罪犯归案,好不风光。

缺点是因为大意,受了一点点伤。

她夫君倒是不念叨。

夫君身边那个话痨死士,从头念叨到尾,让她烦死。

--

午后阳光正好,一瓜果竹棚下,三人于此“午睡”。

张行简斜倚于贵妃椅,一旁小案上摆满各式小刀。他正用一把小刀雕刻玉佩,低头细致雕琢间,听着长林的念叨。

沈青梧坐在另一张榻上,卷起袖子,给自己手臂上一极小的伤疤涂抹药膏。

长林:“哎,你说好好的假日,几个小毛贼,你也能受伤。必是你身体没好全,就跑来跑去乱折腾。二娘子给你熬的药,你喝着不?”

沈青梧心想:聒噪。

但是她看一眼旁边那一直低头刻玉的张行简。

他意态闲然,唇角噙笑,一块块碧绿或皎白的玉石摆在他面前的案上。案头的瓜果他是动也不动,听长林念叨,他还在笑。

沈青梧岂不知道他?

他不说她。

他借长林的嘴来念她。

张三郎打着好主意:他对她没有半分不满;一丁点儿的不满,那也是长林说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青梧懊恼。

沈青梧说:“只是一点小伤。”

长林偷看一眼郎君。

郎君没有叫停的意思,他只好夸张继续:“什么叫一点小伤?积少成多懂不懂?”

沈青梧:“闭嘴。”

看她寒下脸,长林怕她发火,长林看一眼郎君,郎君并没有暗示他继续的意思,长林便见好就收。

长林坐下,唏嘘:“你真是可怜见的。”

沈青梧瞥他:……让你坐了吗,你就坐。

没大没小。

张行简怎么还不把长林轰走。

张行简发现沈青梧的不满,他笑着插口:“是不是药煎好了?”

沈青梧:“……”

又要吃药。

但是沈将军近日刚大婚,心情好,侍从将药端来,她仰颈一口闷,喝得十分爽快。

长林都要喝一声:英雄豪杰不过如此。

长林看着沈青梧,感慨:“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沈青梧瞥他一眼。

长林没有感觉,但是张行简在此时微笑:“梧桐是不是有话想

说?”

长林:……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有话想说了?她面无表情在这里坐半天(),我说了半天她一声不吭?()『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根本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你怎么就觉得她有话?

张行简倚着扶手,握着刀的手向内收,玉石扔在他衣摆处。他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噙笑看沈青梧。

他的眼中流着春波,藤架缝隙间流入的日光,都落在他眼中。这正是春日一样的昳丽。

张行简鼓励沈青梧:“有什么话,你说啊。”

沈青梧放下药碗,斟酌自己的思想,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苦尽甘来说的不对。”

长林怔。

沈青梧:“怎么能叫苦尽甘来?你看我喝这碗药,它一直就这么苦,我喝了大半年,它还是这么苦。难道我麻痹自己,它就能变甜了?我恐怕喝上一万年,它还是这么苦。这世上根本没有‘苦尽甘来’这回事。”

长林呆呆看她。

他觉得哪里不对,但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沈青梧继续:“难道你是想说我成婚,就叫苦尽甘来了?可是张月鹿从来就没变过……我很久以前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现在他还是这个样子。我有被他的表象骗到过吗?没有。

“张月鹿十几岁时怎样,现在依然怎样。苦的东西是变不成甜的,甜的只会因为,那本来就甜。”

长林要开口。

沈青梧在他开口前,抢话:“难道你觉得你们郎君以前对我很坏,现在对我很好吗?”

这话,长林怎么敢说。

长林憋屈。

他看沈青梧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扭头找他家郎君寻求认同:“我说的对不对?”

张行简弯眸:“你说得对。”

沈青梧就喜欢他这么配合的样子。

她满意地倾身,从案上抓起一把葡萄塞入口中。她眯眸享受时,长林忽然想到了哪里不对:

“沈青梧,你是不是理解错了‘苦尽甘来’的意思?苦尽甘来说的好像是一种变化吧。药是不变的,我家郎君也是不变的,你拿不变的事物,来对应一种‘变化’……你根本理解错了‘苦尽甘来’的意思吧?”

沈青梧一愣。

沈青梧听到长林抱怨:“郎君,你没发现她弄错意思了?你就一个劲儿地说‘对’?”

张行简干咳一声。

在沈青梧诧异望过来时,他解释:“我觉得这个不重要……你们两个半斤八两,弄错一个词的意思,并不会影响到什么。我何必多舌?”

长林:“你是向着沈青梧吧!”

张行简板脸:“胡说。”

沈青梧在旁边认真道:“他没有向着我。他本来就不喜欢反驳别人的话,本来就不喜欢不给人留余地……你什么时候看到他当场不给人面子了?

“今天我弄错意思,他不会说破;明天你弄错意思,他也不会说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并不是向着我。”

这是

() 沈青梧的坚持。

她喜欢张行简偏向她。

但她又同时在意张行简的公平——他不因喜欢她,而变成一个毫无原则的人。

他的随性而为,跟成不成亲、跟她,都是没关系的。

她不喜欢别人认为张行简让着她。

长林却不明白她的这种固执。

长林觉得这对夫妻排挤自己。

长林失语半晌,忿忿站起来:“我看你们是新婚燕尔,心中只有彼此,我留在此徒徒惹厌,我走了。”

他说话时还希望那对夫妻有人挽留。

但是张行简挑眉,笑而不语。

沈青梧直接道:“你确实早该走了。”

长林听到郎君一声轻笑,他回头瞪眼他们,这次当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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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林走了,沈青梧当即起身,撩袍挤到张行简这张贵妃椅上。

沈青梧:“让一让。”

张行简笑着往旁边避让,给她挪位置。多亏他清瘦,衣袍虽宽广,身量却修颀,可以往椅子边挪一挪。

然而这样不足以多挤进来一个人。

张行简被她挤得,不得不把手中的刀和玉石丢到案头,生怕不小心扎了她。

她倒是浑然没把他手里的小刀放在眼中。

张行简道:“不如换个位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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