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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再辍朝五日,朝野上下议论纷然,比起青年的时候,如今康熙在政务上虽有懈怠疲倦,但也绝不是荒废政事之人。

平日若非事情紧要,绝不会下令辍朝,就连十八阿哥过世,在塞外那样简陋的环境里,他也不过是辍朝一日便开始照常处理政务。

“皇上感觉如何?”

太医院判蓄着花白的胡子,颤颤巍巍地跪在乾清宫的龙床前,他不敢抬头,额角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下巴上的汗水几乎要打湿胡须。

见上头毫无动静,院判注视着康熙耷拉在床边的右手,心知针灸已无效用了,他不敢直言相告,绞尽脑汁地试图说些慢慢调养的话。

“罢了,你退下罢。”

木炭在火盆里噼啪作响,康熙披着黑色的大裘,清瘦矍铄的面庞上顿然显现出一种老态。

大年三十那日,康熙如常批阅着各地年前发来的奏折,却忽然觉得有些头痛,这是他多年以来的老毛病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不过闭目养神一刻,他却忽然觉得半边身子一麻,一种巨大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他半边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作为身体的主人,他对自己的半身失去了一切感知。

康熙很快冷静下来,他连忙命魏珠锁住消息,太医院判赶到后几番针灸医治下,他半边身体的知觉才慢慢恢复,但右手却依旧毫无知觉,连抬起来都做不到。

强撑着掩饰右手的异样办完宴后,整个太医院便一直在为康熙的中风之症忙碌,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方法,这只右手再没有抬起来过。

康熙如今已是花甲之龄,人常说七十古来稀,窗外银光四射,大雪倾落而下,康熙灰白交杂的辫子在深色的裘衣上愈发显得萧索凋零,他目光空茫茫地落在殿中,白驹在光隙中飞驰而过,他终于慢慢下定了一个决心。

五日以后,康熙仍未恢复正常视朝,只诏令朝中几位身居高位的亲近大臣日常到殿中议政,他并未因中风便懈怠政务,而是换了左手来批折子,字迹与以往也有些差异。

于是自然也有人发现了异样,事关圣躬,原先只是一些晚上的毛病便也罢了,如今涉及到了中风这样的病症,自然也无法瞒过上上下下的人。

自古以来,圣躬不豫,朝臣们头一个关心的就是安定民心的立储事宜,一时竟然又有几个斗胆请立太子的折子,这样迫不及待给自己找下家的行为更是令康熙怒火中烧,被朝臣频繁在折子中提及的八爷更是叫康熙不满。

请立太子和圣躬不豫之事很快盖过了追缴亏空的风头,朝野上下人心浮动,为了建储一事又分帮结派地掐起架来。四爷既是担心追缴一事,更多的也是关心君父的身体,在其他皇子为了避嫌尚不敢有什么风声动静时,他却主动往乾清宫向康熙请安,延问君父安康。

他一马当先的殷切却并未得来康熙的好脸色,康熙不由分说地将他斥骂一顿,指责他一心只顾户部的差事,却不知关心年迈的皇父,情绪激动之下竟然将四爷的差事撸了个干净,只说户部的事也不必四爷再插手。

四爷原有心再分辩几句,可看着倚在座上的康熙憔悴的脸色,却到底还是静静磕了个头便退下了。

“老四家里的女儿是不是就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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