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留门(1 / 2)
苏凌青不像傅应呈一样有洁癖,但踩在散落竹签的地面上,还是有些心疼自己产自意大利的手工皮鞋:“我真服了,你也不至于替我省钱省到这个程度。”
苏凌青刚抽了个红色的塑料凳子,就近坐下,却看到傅应呈径直从他身侧走了过去:“去坐那边。”
“……”
苏凌青只好站起身换桌:“这他妈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
傅应呈已经坐下了,红色的一次性塑料台布被风鼓起,扑了他一腿,男人下意识抬了下膝盖,精贵的西裤布料立刻被塑料桌毛糙的倒刺刮了线。
“……”
苏凌青眼看着他的脸,一寸寸黑了下去。
就在苏凌青以为傅应呈肯定受不了了,正准备起身走人,却见他好像全不在意一样,伸手去剥面前,标着“拆封一元”的那套,碗碟上的塑料薄膜。
然后眉头更紧,低头去看碗里没洗干净的油光,抬眼看苏凌青:“这不是消毒过的?”
苏凌青:“……走吧大哥,你不适合吃大排档。”
傅应呈眼神一暗,把准备推走的碗筷又拎了回来:“没什么不适合的。”
尽管他屈尊纡贵地试图融入,他往那一坐,周身锋冷清贵的气质,还是有种让人难以直视的格格不入。
周围不少人在明里暗里打量他,甚至隔壁桌的女生还把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偷拍。
苏凌青:“……”
跟傅应呈出来就这点不好,他自己不沾桃花就算了,还挡他的桃花。
苏凌青还在看菜单,眼前一只纤细的手放下玻璃杯,倒了柠檬水。
听到很耳熟的女声:“您好,准备吃点什……诶?”苏凌青抬头,和女孩对上视线,她猛地扭头看向另一个人:“傅应呈?”
苏凌青:“!”
他下意识坐直了:“灵妹妹!”
哦哟。
哦~哟~哟~~~
他就说今天傅应呈怎么跟吃错药了似的,搞了半天是冲着人家来的。
傅应呈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冲苏凌青微微扬了下巴:“他非要请我吃饭,我也没办法。”
苏凌青:“?”
我是要请你吃饭没错,地方是你自己选的吧。
为什么搞得像是我把你绑来的一样。
“是么。”季凡灵给他倒了杯柠檬水。
她见到傅应呈还是高兴的,忍不住抿了抿上扬的唇角。
苏凌青探身,兴致盎然:“灵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在这里……工作?”目光落在她的围裙上。
“傅应呈没跟你说么?”季凡灵说,“十二月就开始了。”
“是嘛。”
苏凌青抱着胸,老狐狸似的眉眼弯弯,意味深长地望着傅应呈:“看来,我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傅应呈没有理他。
男人长睫半垂,无声转着尾戒,目
光一直落在季凡灵脸上。
瘦了。
这才多久功夫,下巴明显又尖了。
两个月辛辛苦苦喂出的肉,一转眼又消下去了。
变回那个雨夜,十年未见,隔着雨幕,她在小超市门口蹲着仰头望他的状态。
安静又苍白。
像是冰凉的水汽,风一吹就会散。
季凡灵转头对上傅应呈的目光:“吃点什么?”
傅应呈顿了下,收回视线:“你不推荐一下?”
季凡灵想了想:“小炒黄牛肉和香辣小黄鱼都是比较推荐的,素菜的话地三鲜不错,主食可以点什锦炒面,你有忌口吗?”她问苏凌青。
“我百无禁忌。”苏凌青笑眯眯道。
“那这顿我请吧。”
季凡灵一边在纸上快速写菜名,一边说,“正好,我还欠傅应呈一顿饭。”
苏凌青想起来之前提到请客时傅应呈的反应,眉尾一挑。
对座的傅应呈闻言动了动,慢条斯理地抬眼:“你还记得呢?”
季凡灵笔尖一顿:“……”
傅应呈很轻地哼了声,自言自语似的:“我不来,你就装想不起这事。”
季凡灵:“……”
“为了逃避,电话都不敢接。”
季凡灵差点把笔撅断:“谁挂你电话是因为这个!”
傅应呈:“哦?那是因为什么?”
很轻的口吻,好像说话人毫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背景是人声鼎沸的大排档,烧烤架里木炭的火光时不时噼里啪啦地炸开,跃进高处灯串的光芒中。
男人的眼却半沉在阴影中。
漆黑,安静,径直看着她。
季凡灵心头一跳,移开了视线。
……不太想说自己烧得嗓子哑了,好像搬出来过得很不好似的。
“我是因为……忙着跟别人玩儿。”
季凡灵慢吞吞道,笔杆敲了敲小本子,“所以才,没工夫搭理你。”
点完菜,季凡灵也没时间跟他们多寒暄。
正是饭点人多的时候,她不仅管傅应呈他们桌,还要管其他几l台桌,端着菜忙碌地在桌子间穿梭。
为了方便,女孩扎了个丸子头,潦草地落下几l缕碎发,垂着额前,遮住小而素净的脸。
苏凌青夹了条小黄鱼,啧了声:“她身上的衣服,你买的吧?”
即便是被围裙遮挡大半,大衣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价格不菲。
裁剪得体的衣摆下一双小腿笔直,两指宽的束带在腰后系紧,衬得女孩腰细得惹眼。
就是在苏凌青眼里有些太正经了,没点活泼劲儿。
不像这个年纪穿的,感觉踩个高跟鞋下一秒就能在招标会上发言。
一看就出自傅应呈这种,没情趣的性冷淡。
傅应呈没接话,目光在她大衣口袋里无意间露出的一角上停留。
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反光。
是烟盒。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又开始吸烟了。
简直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好像只要没人发现,她就不算真的过得不好。
季凡灵端着炒面过来的时候,见傅应呈脸色难看,顿了顿:“不好吃?”
傅应呈看向她,张了张嘴,没出声,眼睛深处的情绪复杂得难以辨认。
季凡灵怔住,脸色突变,一把按住他:“不会吧,你被鱼刺卡住了?”
傅应呈:“……”
很轻易地就能被她气到头痛。
“我有那么蠢?”傅应呈目光沉沉。
季凡灵松开手,摸了摸鼻子:“那……也很难说。”
傅应呈垂下眼,看向她刚刚伸手按着他的地方。
一触及分。
手指冷得跟冰一样。
傅应呈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攥了下,跳得沉重而吃力。
他开口:“你要是……”
“服务员!”有人举手大喊。
傅应呈冷冷掀眼。
季凡灵已经过去了:“什么事?……”
苏凌青给自己扒了碗炒饭:“她要是?”
傅应呈:“不关你事。”
他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口,顿了下,又仰头全部倒进嘴里。
开口开得太冲动了。
有些提议,明知会被否定,还是说出口。
在商场上他从来没愚蠢到做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
苏凌青复杂地看着他:“你现在的表情像一种很特别的人。”
傅应呈:“?”
苏凌青:“明知小孩更爱贫穷的前妻但离婚后依然想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抚养权的富豪爹。”
傅应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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