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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烟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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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自己?”

“你以后准备做什么,考什么大学,做什么工作,”傅应呈没有丝毫嘲笑她的意思,只是平静陈述,“就一直在学校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么。”

季凡灵撇了撇嘴:“你说话有的时候真的很像老唐……”

“季凡灵。”傅应呈低低地喊她。

【心里的话早已震耳欲聋】

【嘴边的话还是说不出口】

【为何后悔总在失去以后】

【沉默是另一种爱意汹涌】

女孩抬眼,对上他的眼神,很轻地笑了下,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傅应呈,我跟你不一样的。”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笑容,明明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眼里却有很多的无奈和悲伤。

那一刻,傅应呈还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生前的每一刻,他都没能理解她。

傅应呈问:“哪里不一样?”

季凡灵慢慢咬字:

“傅应呈,你的未来,一定前途无量,一路光明。()”

“へへへ?()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一连串巨响,自下而上,如火炮一样冲天而起。

伴随着演唱会高潮的最强音,体育馆四周喷射处巨大的烟花,向上绽放六层楼的高度,不高不低,刚好炸开在他们身前。

烟花的气流吹起女孩的长发,火光飞溅,巨大圆盘状的烟花在空中此起彼伏,如似锦繁花地将他们环绕。

女孩素白的脸被无数迸发的色彩映亮。

那一刻她脸上的灰尘和血痕统统都不见了,素白的脸在光影中漂亮得惊心动魄。

她的嘴唇轻轻开合。

“什么?”傅应呈眉心紧皱。

季凡灵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

“我听不见。”傅应呈前倾身子。

季凡灵笑了,手指搭着台阶,凑近,在他耳边,呼出一缕温暖的气流。

“……而我。”

女孩轻轻的嗓音,在震耳欲聋的烟火爆炸声中,从耳廓传到耳膜,触电般,让人头皮战栗。

“——我只活这一瞬间。”

……

纷乱的光如流星从天空滑落。

盛大的火光里,女孩坐了回去,眨了下眼,指了指前面,示意傅应呈去看烟花。

傅应呈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面前盛满眼帘的烟花。

季凡灵的那句话。

隐隐透出一丝悲哀的,黑色的不详,细细绞紧他的心脏。

有些人为了美好的将来拼命奋斗,而有些人只想抓住现在不那么痛的一瞬间。

烟火落幕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命运的恶意早已将两人的轨迹暗中错开。

活在现在的人去了未来。

向往未来的人却被困在现在,十年一日,走不出来。

……

*

那夜,听完演唱会,都十点多了。

傅应呈本想找个借口送她回去,但季凡灵说她不打算回家,摆摆手就走了,于是两人一东一西,就此分开。

分开前,季凡灵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嘴,说不喜欢天台上太多人。

傅应呈知道她什么意思。

天台的位置是个秘密。

除了他和她。

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共有的秘密总是可以轻易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假如季凡灵不把他看做重要的人,怎么会轻易跟他分享自己的地盘呢?

那之后的一整周,傅应呈都难以压抑自己时不时冒出的念头,甚至平生第一次,在考试中走神,前一秒还在联立圆锥曲线的方程,后一秒突然想起:

她不是总跟那个叫周穗的女同学在一起么。

连周穗都没告诉。

就只,告诉他了。

……

然而事情却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发展。

考完试,傅应呈在走廊上迎面碰到从厕所回来的

() 季凡灵。

傅应呈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也该打个招呼了,但他还没开口,季凡灵就面无表情地和他擦肩而过。

月考卷子下来,数学老师让傅应呈帮忙发一下卷子,他发到季凡灵桌前的时候,女孩只是趴着睡觉,接过45分的卷子,随手塞进桌肚,全程眼皮都没抬一下。

傅应呈甚至神使鬼差地关注了体育馆的官方网站,发现下周日有一场新的演唱会,但那一整周,不管和他擦肩而过多少次,女孩的视线都只是漠然地掠过他,没有丝毫邀请的意思。

……

那天晚上天台上的亲近,就好像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

很快到了学校运动会。

高一的时候学习压力还不算大,班里的同学都把运动会当放假,班里都不剩几个人,一波在看台上看比赛,一波约着朋友去打球,一波忙着串班唠嗑吃零食。

傅应呈跑完二千米,拿了个第一,不愿坐在积灰的看台上看比赛,从操场回班,打算写几套卷子。

刚写完一套,余光看见当天的值日生从教室里拎着拖把往外走。

恰好季凡灵也从操场回来,在门口撞见她:“你今天值日?”

何彤彤:“对呀。”

季凡灵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拖把:“几组?”

何彤彤:“诶,你要干嘛?你帮我拖吗?”

季凡灵啧了一声,好像有点不耐烦似的:“我呢,现在闲得很。”

何彤彤:“啊?”

季凡灵:“特别想拖地。”

何彤彤:“……”

季凡灵好似商量一样慢腾腾地看向她:“要不,我等你拖完,再拖一遍?”

何彤彤:“……那也不用。”

何彤彤只好去座位上歇着,季凡灵拖了两下,似乎是觉得拖把不干净,拎着出门去厕所冲洗。

何彤彤抬起头,欲言又止,过意不去,喊着:“季凡灵,等等!”就想追出去。

“那个……”身后有人小声喊住她。

何彤彤转头看去。

后排的周穗小心翼翼举手:“你是不是,帮凡灵做什么事了?”

“没有啊……”何彤彤蹙着眉想了会,“对了,上周五大扫除要把椅子翻到桌子上面架着,她那天胳膊疼,我看她半天架不上去,就帮她搬了。”

周穗点头:“那就是了。”

“顺手的事儿,不至于帮我做值日吧。”

“她不喜欢欠别人,非要扯平不可的。”

“哦哦,这样子啊……”

……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聊起来了,很快话题就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教室里的风扇悠悠卷起燥热的风。

前排座位上的傅应呈坐姿挺拔,睫毛低垂,手里的黑笔悬着。

笔尖颤抖,却很久没有落下一个字。

原来是这样。

……

他给她买了药,

帮她处理了伤口,她想方设法也要和他扯平。

那场烟花,对他来说是一场开始,对季凡灵来说却好像是一场结束。

……

早知如此,他不该去的。

他宁可让季凡灵永远欠他。

也好过两不相欠。

*

十年前的烟花。

十年后的石榴。

季凡灵还是一点没变,表面毫不在意,背地里却总是想方设法地多做一点,直到她觉得不亏欠别人为止。

宁可把自己饿死,也绝不要别人半分施舍。

就是这样,无论多狼狈,也要坚决维护的,敏感又不容侵犯的自尊。

傅应呈表面上不理解,心里却并非不能理解。

因为他自己。

也彻头彻尾是这样的人。

……

翌日,九州集团。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写字楼里的灯基本都灭了,只留下安全通道的莹莹绿光,然而顶层的办公室仍然灯火通明。

温蒂抱着文件,单手叩了叩总裁办公室的门。

落地窗外万家灯火,男人坐在电脑前,一身整肃的白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精实的小臂,镜片矜冷反射着屏幕的光,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声进。

“傅总,您要的材料我都拿过来了。”温蒂说。

“时间不早了,你回吧。”傅应呈并未抬眼。

“没关系,有加班费的。”温蒂平静道,“如果您工作需要,我希望自己能随叫随到。”

傅应呈没有回答,将材料摞起,整齐地放到桌子的另一边,似是犹豫了下:“等下,我有个问题问你。”

温蒂眼神微凝。

这话本身就极反常。

傅总问她问题,什么时候需要先告知她“他要问一个问题”了?

在温蒂紧张的注视中,傅应呈摘下眼镜,指节抵着眉心按了按,慢慢开口:“假如你收到一份生日礼物,你希望是什么?”

温蒂毫不犹豫:“一百万现金。”

傅应呈无言了片刻,重复了下:“礼物。”

“抱歉,”温蒂改口,“那就价值一百万的房产或黄金。”

傅应呈捏了捏眉心,凉凉地抬眼:“……像话吗?”

“对不起,太代入自己了。”温蒂沉思了一会,“对象是什么人呢?”

“高中女生。”傅应呈说。

“那您问错人了,我跟十七岁的距离和跟四十岁的距离一样远。”

“你不是有个妹妹?”

“我妹只喜欢手机里的虚拟男人和虚拟男人徽章。”

“……”

温蒂沉默了两秒:“您还是去问苏总监吧,他对送女孩礼物比较有经验。”

傅应呈听到苏凌青的名字都头痛,好像撕心裂肺的“畜生啊!!!”又开始反复回荡在耳边。

温蒂在傅应呈身侧当了多年秘书,对他决策时的微表情了如指掌,立刻意识到苏凌青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会给您做个方案出来,请问截止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周。”

“我尽力而为。”

傅应呈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必了。

温蒂微微躬身,向门口走去,思量了片刻,转头道:“傅总,恕我直言,假如钱不在考量范围的话,礼物本身是什么无关紧要,最重要的还是心意吧?”

傅应呈抬眼和她对视。

背后落地窗外无边夜色,明暗对撞下,男人的眼瞳显得愈发漆黑冷寂。

半晌,他低眼,自嘲似的轻笑了声:“是么。”

他的心意值几个钱?

在季凡灵那里,分明只有钱才值钱。

她不是喜欢跟人扯平吗?

那他偏要给她,她努力一辈子,也没法扯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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