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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随后弯着眼睛道:“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
他越是笑得一脸狡黠,萧明锦便越发觉着自己被蒙骗太深。
沈瑞却不管他,只顾着将壶中的酒浆一杯杯斟满,再捏着酒杯将其送入喉中。
等到江寻鹤一脚踏进倚湖居时,瞧见的便是沈瑞歪倒在椅背上,手中还高举着青瓷酒杯,袖子滑落,莹白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脸侧泛着一点艳丽的红,身侧还歪倒着好几个酒壶,偶有动作,那些个酒壶便碰撞在一处,玎珰作响,不过是些青瓷的玩意儿,可衬在他身边,却好似美玉一般。
沈瑞大约是察觉到了什么,懒散地掀开了眼皮,眼底含着一层迷蒙的水雾,目光定定地落到江寻鹤身上,似乎是在仔细分辨一般。
可江寻鹤却很清楚,他醉酒时根本瞧不清人的。
他的目光赤.裸又无遮蔽,好似刀刃般,能他的将人一身的料子都剐个干净。
瞧了半晌,沈瑞忽而勾了勾唇角,显出些放肆又恶劣的神情,薄唇轻启,无声地骂道:“狗东西。”
第034章
四下皆是酒杯碰撞的声音,沈瑞身前拢着一点烛火,映在略有些暗沉的天色下,好似将他整个人都勾勒出一层虚影般。
叫他浑不似在这虚妄人间。
偏他一张口,又恶劣得紧,仿佛居于高位纸上,便要将他人一并踩进尘泥里去,最后还要施舍出一丁点的悲悯之心,来将人从近乎溺毙的境地中拉扯出来,畅快地听取垂死者祷告般的献祭忠诚。
沈瑞轻佻地骂完人后,便漫不经心地转了过去,单手撑在脸侧,硬是压出了一点泛红的痕迹。
只留下江寻鹤只身站在昏暗的拐角,近乎渴求般捏紧了手掌,他只觉着自己心脏好似要从胸膛里揭竿而起,掀出无止歇的风浪般。
他即便将十指一并握紧了,也仍旧止不住指尖的轻轻颤动,大厅里四下皆是哄笑起伏、杯盏碰撞,无一不是紧挨在他身侧,却又好像离他无尽地远。
江寻鹤呼吸急促了几分,他紧盯着沈瑞的眉眼,心中陡然升起些荒唐的念头。
——倘若他就此献祭,大约便不会再是那个永远都被抛弃的结果了。
单是这样升腾起的一丝念头,就足够叫他心神颤动了。
清泽站在他身后,见他不动,有些疑惑地轻声唤道:“东家?”
江寻鹤回过神来,他掩在袖子中的手掌狠狠地捏了一下,随后抬步向前走去。
自他从昏暗之境踏出之时,周遭的目光百年有意无意地落到他的身上,他好似自远山而来,冲撞进欲念纵横的人间,又在这难解的秽土中,永不垂败地顶立着。
新科探花,多数人都有些眼熟,目光从他的发丝挑剔到衣料,最后再彼此交换着眼神,揣度他来此处的用意。
萧明锦忽而觉着身边的氛围有些些不对劲,他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直直地同江寻鹤对上了目光,他几度张口,终于艰难地从嗓子中寻到了点声响道:“太,太傅安好。”
甭管他先前怎样恨江寻鹤恨得牙痒,又怎样跟着沈瑞一起逃学,可现下被逮了个现行,心中还是怕的。
江寻鹤垂着眼看着小太子一脸慌张的样子,没什么起伏地应了句:“殿下安好。”
萧明锦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些的神情,心中暗道:自己大约是不怎么安好的。
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就坐在同他一桌之隔的对面,虽也曾被坑害了几次,却到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于是萧明锦急慌慌地转头要去扯沈瑞的袖子,却发现后者正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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