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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4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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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的金色光符,攀附到路乘的金色鳞甲之上,他洁净漂亮的金鳞转瞬间变成阴晦污浊的浓黑,他微弱地挣动了一下,却难以再站起,黑水不断蔓延朝上,没过他的口鼻,没过他最高的麟角。

地下洞穴,黑水填满了一切可供躲藏的间隙,商砚书在空中与朱雀激战,他的手臂脸颊上,不慎沾染上的黑水水珠不断扩散,渐渐蔓延向整个身体。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景象,他们一同被吞没。

路乘坠入一片黑暗的幻境中,跟平安县的类似,又不同,平安县的阴翳聚集了方夫人和数十枉死冤魂的苦恨,而此地的阴翳,其间的苦恨又岂能只以万计。

上回的苦恨像是深潭,这回则是无边的深海,路乘在海水中被苦恨拖着不断下坠,他的意识被分化成无数份,坠入一重重苦痛的幻象,也是众生悲苦的记忆。

他变成襁褓中懵懂新生的孩童,蒙昧的意识第一次看到,第一次听到,第一次感觉到,饥饿,冷热,痛苦,也随之而来,他对这陌生的世界满是恐惧,无助地嚎啕大哭,可无人能理解他哭声中的含义。

他变成白发苍苍的老者,以拐杖撑着在村屋外缓慢行走,同村的孩童从他身边经过,打闹时不慎与他撞在一起,孩童很快站起,与同伴欢笑离去,他独自坐在地上,数次尝试,数次失败,老迈瘦弱的身体满是无力。

他变成卧床的女子,苦涩的药味萦绕在屋中,萦绕在这具病骨支离的躯体上,她听到帷幕后家人低声的谈话,听到药材的昂贵,听到家中日益困苦的窘境,听到他们无奈地要将她放弃。

他变成刚刚从战场上被搬下的兵卒,利刃贯穿他的胸腹,满是伤患的营帐中,军医简单看过他后,便摇头离去,他睁着眼睛,一点点看着自己的死去。

生苦,老苦,病苦,死苦,苦,好苦啊……

路乘的意识不断下坠,泥浆样粘稠的阴翳爬满他的全身,万千幻境一重重在他眼前闪过,皆是满目苦楚,可这无数苦痛的呼喊声中,好像又有一道清冷温润的嗓音在他记忆深处遥遥响起。

“生已空苦,动与止苦,为众苦分,身支是苦,心识亦苦,是以凡人一生,皆在苦海中沉沦,难得解脱。”菩提树下,路麟像往常一样,向路乘讲经授课,细碎的光透过婆娑的树影落到他金色的鳞片与经帛上,像是太阳一样熠熠生辉。

路乘趴坐在一旁,难得地没有开小差,他抬头问道:“生苦,死亦苦,那众生只能在苦海中沉沦,没有解法了吗?”

“自然也是有的。”路麟看向路乘,眸光温柔,“苦海无涯,唯有一法,可以渡之。”

“路乘,若有朝一日你也深陷苦海,你要记住,那是……”

覆满口鼻,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粘稠阴翳中,路乘挣扎着抬起一手,犹如负着天倾般的重压,缓缓向上高举,他喃喃念道:“我此法门……”

襁褓中懵懂恐惧的稚童,蹒跚无力的老者,病榻上缠绵困苦的女子,伤重不治的兵卒,千万重苦痛的幻梦中,无数个人,无数个他,无数个我,在此刻一起抬手,用或稚嫩,或苍老,或病弱,或濒死的嗓音,齐声念道:“我此法门……”

“救一切苦……”

黑暗的海水中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起,光从其破碎处重新凝现,汇聚到路乘,汇聚到那浪潮样整齐的人声处去。

“救一切苦……”

光穿越无数重幻梦,在每一个他手中亮起。

“真实不虚……”路乘每念一个字,手中的光便更炽烈一分,犹如跗骨之蛆般粘稠难脱的阴翳在光照下便似脱水的蛭虫,不住蜷缩退去。

“真实不虚——!”重叠的人声下,光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盛放,如耀目烈阳,如荡涌海潮,千万重苦痛的阴翳幻象在其下如融雪碎冰般层层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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