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就这些边角料?(1 / 2)
第736章 就这些边角料?
听到朱希忠丶顾寰两人被皇上亲自点名,跪在前面低着头的徐乔松脸上闪过得意之色,暗地里给跪在左右两边,他的好友郭大成丶朱岗递过去眼色。
按计划行事,待会进行第二步,我们要把水搅得越浑越好,难不成皇上还能把我们这些勋贵全杀了不成!
郭大成和朱岗接到眼色,微微点点头,暗地里给两边的同党李环丶陈大纪丶谭国佐丶孙文栋丶方应奇传递眼色。
大家一定要齐心协力,步调一致。都走到这一步了,大家千万不要拉稀摆带,一鼓作气,把挡在我们前面的那些家伙拱到一边去。
他们倒下去了,我们不就冒头了吗?
察觉到气氛不对,朱希忠和顾寰对视一眼,朱希忠拱手道:「回禀皇上,臣家中出了不肖子孙,臣难逃其咎,但臣不敢贸然向皇上请罪。」
朱翊钧笑了,指着前面跪了一排的勋贵们说道:「永康侯丶武定侯他们都知罪请罪,成国公为何说不敢贸然向朕请罪?」
他这话看着带着笑意,但语气暗藏了几分凛然。
清亮的声音在殿内回响,钻进众人的耳朵里。
跪倒在地的徐乔松等人不由暗地里心花怒放,好,皇上对朱希忠他们一伙人,已经心生厌恶了,待会我们再添把火,直接把他们踹进火坑里去,叫他们再也翻不了身!
朱希忠缓缓答道:「回皇上的话,臣认为,此时向皇上请罪,其实是开脱,为自己和子侄的罪过开脱。」
徐乔松一听顿时炸了毛,就像踩到尾巴的老鼠。他直起上半身,转头对着朱希忠,怒目而视。
「成国公,我等感念世代身受皇恩,处处谨慎,唯恐辜负了天德圣恩。而今惊闻子侄作奸犯科,五内俱焚,诚惶诚恐地向皇上请罪,怎麽到了你嘴里,反倒成了开脱?
成国公,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太为过了吧。」
张居正丶赵贞吉不由身子微侧,看着左边的勋贵们「狗咬狗」,此时要是内侍们端上一盘瓜子就更好了。
其他不明就里的勋贵们,如英国公张瑢丶灵璧侯汤世隆丶定西侯蒋佑丶临淮侯李庭竹丶平江伯陈王谟等人,惊讶地看着朱希忠和徐乔松,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这段时间,胡宗宪病倒,总戎政使人选迟迟未定,有些人的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许多勋贵都认为,万历帝要恢复二祖时左文右武的祖制,以勋贵统军,以文臣治政。
于是蠢蠢欲动,好像他们身为勋贵一份子,就可以分享这部分权力。更有徐乔松之流,以为把挡在他们前面的朱希忠丶顾寰等人扳倒,他们就能上去了。
怎麽可能!
以前还只是私下里明争暗斗,现在直接撕破脸在太极殿上斗起来了。
张瑢丶汤世隆丶蒋佑丶朱岗丶陈王谟等勋贵暗地里对视一眼,无可奈何。
你们这麽斗,岂不是给皇上一个机会?
可是今日这局面,又何尝不是皇上步步引导的结果。
众臣各怀心思,神情复杂。
徐乔松的声音,字正腔圆,中气十足,一副大义凛然。
老态龙钟的朱希忠站在那里,如同一棵苍松,任它东南西北风,不为所动。
「永康侯,此话差矣。此案刚刚侦办完结,警政部门还没有移交检法厅,刷卷勘实,检详律法,更没有呈司理院勘鞫裁判,合议量刑。
案子还没有初审丶覆审丶终裁三审定谳,你们就急吼吼地出来,向皇上请罪。名为请罪,实则请皇上法外施恩。你们为了一己之私,要皇上干涉司法,你们还真是好算计。」
徐乔松脸色发白,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他厉声道:「成国公,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们是知罪,故而向皇上请罪,向皇上恳请治臣等罪。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要请皇上法外施恩,要请皇上干涉司法?」
说完,他转向朱翊钧,大声道:「皇上,刚才成国公所言,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表露无疑,恳请皇上为臣做主。」
朱希忠呵呵一笑,捋着银白的胡须道:「又在恳请皇上为你做主,又在步步紧逼。
刚才潘府尹说得明明白白,涉案的是我等府上子侄,不是我朱希忠,也不是你徐乔松。自有检法厅勘实检法,司理院三审定谳即可。
永康侯,一切还未定,你们就忙不迭地跳出来,大包大揽,把子侄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向皇上请罪,请的什麽罪?
是给你们的子侄请罪,还是给你们自己请罪?」
徐乔松一时语塞。
是啊。你们的子侄犯案,自有检法厅和司理院处置,你们跑到太极殿,在御前为他们请罪,脑子进水了?
为你们自己请罪?岂不是不打自招,说自己也涉案犯罪了?
徐乔松和郭大成面面相觑,一脸的惶然。
看着两人的神情,旁边的抚宁侯朱岗心生鄙视。
跟你们这些虫豸在一起,能搞成什麽事?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成国公,我等向皇上请罪,请的是管教不严的罪责,还请成国公不要混淆视听,胡乱给我等泼脏水。」
徐乔松丶郭大成等人脸色大喜,如释重负,纷纷说道:「是的,是的,我等向皇上请罪,请的是管教不严的罪责。」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看向朱希忠。
你个老东西,差点被你带到沟里去,幸好朱岗醒目,马上就点破,把我们给拉了回来。
张居正等文臣看了一眼朱岗,目光闪烁,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朱希忠,等待他如何回答。
其他勋贵也纷纷看向他。
朱希忠捋着胡须,定在了那里,浑浊的眼睛转了几下,一脸的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向皇上请的管教不严的罪责啊!老夫老糊涂了,一时没转过弯来,在御前强词夺理,还请皇上恕罪,还请永康侯等诸位同僚见谅。」
张居正丶赵贞吉丶谭纶对视一眼,嘴角憋不住挂着笑意。
这只老狐狸!
徐乔松丶郭大成等跪在地上请罪的勋贵们,或惊喜,这个老东西终于知道错了;或惊疑,不对啊,这个老东西来势汹汹,稍一遇阻就缩回去了,怎麽可能!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啊!
朱岗脸色惨白。
玛德,老子中了这只老狐狸的奸计!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
以前自己躲在幕后,唆使徐乔松丶郭大成冲在前面,就算有事,自己也只是个从犯,从轻发落。
结果今天却中了计,朱希忠三言两语把徐乔松和郭大成逼到险境,自己担心事态不妙,一时心急,出声替徐乔松和郭大成解围。
一出声就露馅了。
在场的皇上丶内阁总理张居正丶御史台御史中丞赵贞吉丶内阁襄理兼兵部尚书谭纶,还有其他大臣,王崇古丶潘晟丶潘应龙哪位不是粘上毛就成精的?
自己这麽一出声,他们立即就能明白,徐乔松和郭大成这两个大棒槌,只是挡箭牌,幕后主谋是自己。
朱岗心里都悔死了。
真是一失口成千古恨啊!
他恶狠狠地看着站在那里悠然自得的朱希忠,恨不得冲上去咬死这个老东西。
朱翊钧坐在御座上,津津有味地看完这精彩的一幕,把众人的神情也尽收眼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