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硕鼠夏虫(2 / 2)
「是不是感觉脸上无光?哈哈哈哈,张峰岳,从你妄图斩断序列开始,就注定了你迟早会众叛亲离!」
话音刚落,院落上空风云变幻。
一柄巨大的飞剑倒挂天幕,剑尖白光凝聚。
「几十年没见了,你这个老东西现在还能站的起来的吗?」
张希极看着檐下垂首的老人,右手剑指轻点。
剑气贯落,刺目的白光碟机散黑色。
却见一道黑红电光横插而来,将粗壮的剑气凌空撞爆。
轰!
「真是阴魂不散!」
张希极低骂一声,身影瞬移般消失原地。
下一刻,一只拳头轰在他方才所站的地方,地面震荡,屋宇崩塌,肆虐的冲击将方圆十丈夷为平地。
刘谨勋跪地不动,任由倾倒的砖瓦尘土砸落在自己身上。
张峰岳坐在椅中同样没有移动分毫,无数坍塌砸下的残骸却如有意识般,主动避开了他的位置,似不敢惊扰分毫。
「张希极,我们还没打完,你着什麽急?」
尘烟之中,李钧披甲虎立,口鼻吞咽肺腑精气,锋劲和崩势分别凝聚双手之中,如持刀盾。
张希极的身影再次凝聚而出,漂浮在半空之中,身后悬停着巨剑和高山,脚下有香火如大雾蔓延展开,其中隐约能看到无数虔诚的道人,对着他俯身叩拜,声浪如啸。
狂信的灵魂飘荡升空,在巨剑的剑尖前汇聚。
「真他妈的有够闹腾的啊!」
李钧厌恶的啐了一口,浑身紧绷,脚掌碾碎土石,陷入地面之中。
「张希极,你刚才说了句什麽?」
倏然,一道苍老冰冷的话音在李钧身后突兀响起。
与此同时,天幕下蓄势完毕的剑气紧跟着呼啸而落。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准备冲身而起的李钧蓦然怔在原地。
只见那纵横满空,本不可能会有任何弯曲的剑气光柱竟自行偏移,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如同有人持笔凌空挥毫,笔触所指,正是那座浮空的山峰,昆仑。
轰!轰!轰!
白光崩散,烈焰满空。
「他是老夫的学生,也配你来说『救』这个字?」
火光映照着道人难看的脸色和略显虚幻的身影,似乎那被炮火犁轰了一轮的山峰,和他的性命息息相关,同时受损不轻。
「张峰岳,本天师倒要看看,你这条老命还能撑的了多久!」
道人大袖挥动,还在不断扩张的雾气中人影不断增加,摩肩接踵,就连叩拜也伸展不开。
被轰碎了所有草木和殿宇,只剩嶙峋山体的法器掉转方向,宛如铜莲的炮口飞旋不止。
「小马,借你的枪给老夫一用。」
覆身的甲片铿锵作响,在墨甲解体脱离的瞬间,李钧猛然回头看去。
老人不知何时已经起身,分解的墨甲部件如一条漆黑水流,环绕着消瘦的身影不断流动。
「又要麻烦你一次了」
在李钧满是错愕的目光中,就见那枚熟悉的红眼在空中上下浮沉,如人在点头答应。
「您客气,这是我该还的人情。」
马王爷的声音没有半点往日的飞扬跋扈,透着恭敬和温顺。
散开的甲片重新聚合,一把泛着森然冷光的钢铁长弓落入张峰岳的手中。
「世人都说老夫以『数艺』成就序二。却没有多少人知道,在此之前,老夫从来只把数艺当成眼睛,用处不过是拉弓放箭!」
白发狂舞,势卷八方。
老人于地面展臂挽弓,弦开如满月,直望天上悬山!
崩!轰!
清脆的震弦与暴烈的雷音在同时响起。
铜莲中喷薄而出的刺目光柱和一条不起眼的黑色细线凌空相撞,却毫无抵抗之力被从当中剖开。细线从莲心穿过,洞穿坚硬的山体,直入更加高不可攀的无垠夜色之中。
「开一次弓就觉得累了,看来我真是老了。」
老人满脸倦色,轻轻叹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轰!
通天彻地的巨响中,这件在道序新旧内战之中都不曾被动用的道祖法器,竟被张峰岳一箭射爆!
极其猛烈的馀波从半空冲击而下,将张希极的身影连同四面弥散的大雾一同吹散。
呼啸的狂风之中,夹杂着一声不起眼的利器破空的动静。
商司古陡然出现在张峰岳身后,神色凶戾,手中法尺毫不留情朝着对方的头颅劈下。
铮!
一条手臂横插而来,五指紧紧抓住劈落的尺身,猩红的鲜血立刻从指缝间涌出。
「你」
商司古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脏不由猛的一颤。
「你们法序龟缩了这麽久,也终于耐不住寂寞了啊。」
赤膊武夫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
「就是不知道,你的律法能不能审得动老子的命?」
砰!
李钧一脚踹在商司古的胸膛,箭步直追对方倒飞的身影。
长弓恢复成墨甲,马王爷搀扶着老人虚弱的身体,却被对方抬手推开。
「无妨,老夫还死不了。」
张峰岳缓步走到刘谨勋的面前,低头看着自己这个被馀波推倒数次,却又不断爬起跪地的学生。
那颗深埋的头颅同样满是花白。刘谨勋也老了,老的连血肉都快枯萎,序位也快要跌落。
可是在张峰岳眼中,他却还是新东林书院中那个喜欢呼朋唤友,最是爱出风头,跟裴行俭等人时常因理念不同爆发冲突,打到鼻青脸肿的纨絝刺头。
皮囊虽已老,心志却不坠。
「这一点,老师不如你啊」
张峰岳心头暗叹,突然抬脚踢在刘谨勋的肩头。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站起来。」
熟悉的语气让刘谨勋心神一阵颤动。
他猛然抬头,映入眼帘却是老人严厉下藏着慈爱的目光。
恍惚间,刘谨勋感觉这一幕恍如当年的自己犯了错,被罚跪在的书院广场上。
只不过身旁少了自己最讨厌的裴行俭。
而训斥的老师,也已经老的不像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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