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安知真(1 / 2)
第20章 安知真
「你,你刚才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
知真姐的话堪称石破天惊,岑冬生瞪大眼睛,还以为刚刚是自己听错了。
「听清楚了啊,冬生的意思是,你只要用了那个,我们就能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
知真姐眨了眨了无辜的大眼睛。
「什麽联系?是主仆关系,你会成为我的奴隶,明白吗?」
「明白,我不是都说了嘛。前提是自愿的话,那我完全没问题啊。」
她像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一脸认真。
「……」
岑冬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做出什麽反应好,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开始辛苦地叹气,总感觉自己刚才那些脑海内的纠结丶烦恼,都成了笑话。
……
他喜欢知真姐如今的性格,两人这段相处的时光还挺愉快。但在他看来,如果自己真的用诱骗手段,等她意识到后,这种关系肯定就无法维持下去了。
不过,情感问题甚至都可以放在一边,在此之前——
他已经亲身感受过,最高位的特等咒禁,哪怕只是自己这种不完全的形态,都不是「甲乙丙丁」能碰瓷的。
未来的安知真都不是寻常的特等咒禁师,而是在此之上的「祖」。连「甲三」等级,都能违背契约干掉主人,像这等人物就算付出一定代价,不可能愿意把弱点交给别人吧。
真要干了坏事……到那时候,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他都不敢想,恐怕不是死亡这麽轻易。
就算他能侥幸活下来,也不希望为了一点利益就给自己的未来挖个大坑,四处逃窜,在一个可怕敌人的阴影下惶惶不可终日。
他已经想了很多丶很多,但是……
他就从来没想过,有个人会压根不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个人的尊严或是自由会被剥夺。
「……唉。」
他是经过了审慎的思考和决策做出的判断,但安知真的反应却是如此纯粹,让他深受震撼。
就算是笨蛋也轻易说不出这种话。知真姐不是笨蛋,她只是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
只不过……
这份情感是不是有点太沉重了?从刚才约定成为夥伴,她说到「一辈子只有一个」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一辈子倒是无所谓,但「只有一个」可就不一定了,大腿多抱几根也不是坏事嘛。
岑冬生收敛心神,摇了摇头。
「不要。」
「不要吗?我明明觉得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知真姐好像是发自内心地在感到遗憾。岑冬生强忍住吐槽的欲望,一本正经地做出说明:
「我们是夥伴吧?不是那种随便的关系,怎麽可能对你用。」
对方欲言又止,又说道:
「好吧,以后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你怎麽还没完了?
「没有以后。」
岑冬生加重语气。
「我认为夥伴关系的基础,是平等。如果一方能完全控制另一方的主从关系,可算不上平等。」
「——」
安知真眨了眨眼,她没有立刻回答,反倒是陷入了某种漫长的思考之中。
「平等……平等吗……」
「这回轮到你发呆了?」
岑冬生等了一会儿,见她没说话,于是问道。
「嗯,我在想一些事情……」
安知真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常态,面带笑容地询问。
「那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东西?」
「我拿着就行。」
岑冬生毫不犹豫地用真炁将其炼化,占为己用。
炼了不代表要用,用了可能还会影响到「三才之数」,在没有突破自己的命格之前,等于提前占了一个位置。
但毕竟是效果奇特,世上仅此一件的稀罕物,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呢。
「欸,不打算对我用,却又收起来……难道是打算留着对别人用吗?」
知真姐的语气怪怪的。
「我可没有那种对象。」
岑冬生随口回答。
这个时候,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微妙的念头。
——说起来,血媒契倒是和《天魁权首》有着相似之处。
只不过从效果上看,它比血媒契强大和霸道不知几倍,可操控和影响的人群规模数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他并不清楚所谓的《天魁权首》,究竟是怎样一种能力,至少从名字上完全看不出究竟,真让人好奇。
不过,既然现在两人关系都那麽亲密了,说不定有一天也能一睹真容……?
他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暂时甩出脑海,现在还不是做这事的时候。
岑冬生开始与知真姐聊起之后的准备工作,大概就是如何炼化真炁,如何打好成为咒禁师的基础,这对她觉醒命格有帮助。
在聊了一会儿天后,安知真见他的脸色有些乏了,于是说道:
「你刚醒,身体还没适应,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啊,对了,我还给你煲了汤,待会儿一起拿过来。」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那个咒禁师孔银莲,她去了哪里?」
「欸,不知道哦?我好像没见过她,可能已经离开这里了吧。」
「离开了?」
岑冬生皱起眉。
「去了哪?」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结果浑身的劲一下子泄了,整个人重新靠回床上。
「好啦好啦,你看你,太会操心啦。」
安知真语气温柔地安慰道。
「你还是先休息吧,剩下的就都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现在还不是能交给你的时候吧……话虽如此,在知真姐的安抚下,他还是乖乖地躺下了。
*
半小时后,安知真看着岑冬生在床上睡去。
她用手托着下巴,在近处欣赏着青年的睡颜,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这对她来说,是种人生头一回经历的奇妙体验,光是看着某个人的脸,就觉得心情愉快,即便什麽都不做,也会觉得这段时间是有意义的。
每天都会发现生活中的新奇之处,体验过去人生中未曾体会过的情感,人心的微妙之处得以彰显……这也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改变。
「好了,我也有事情要做,可不能太沉迷于这种闲暇时光。」
安知真恋恋不舍地起身,在离开这个房间前将汤碗拿走。
中间还经历了给他一勺一勺喂汤的环节,岑冬生本人当然不太愿意,但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只能听话坐在床上等她喂。这一来一去又耗费了半小时。
好在要处理的工作并不麻烦,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一边哼着愉快的小调,一边在盥洗台洗碗,看着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水槽。
安知真抬起湿漉漉的手,遮挡从窗户笔直射入的阳光,沾着水珠的手如玉石般莹润,她又忍不住回想起了刚才和岑冬生之前的对话。
「夥伴关系的基础是平等……呵呵,这句话说的真好。」
似乎是某个长久以来一直困惑着她的答案得到解答,她感到心满意足。
「我都差点忘了这回事。尽管,真正的平等并不容易。」
安知真怀着这份高昂的情绪,一路上都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也都一一礼貌地点头微笑回应。
——直到那两人出现在她面前。
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
孔银莲推着一架盖着白布的轮椅,走到她面前。
*
「安……安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掀开白布后,宛如侏儒般蜷缩在轮椅上,身体「缩水」了近一半,样貌堪称惨不忍睹的男人声音混浊。
他的双腿消失不见了,上半身裹着绷带,由于整个下巴都被撕裂,说话时候牙床暴露在空气中蠕动,看起来颇为瘮人。
「你居然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变成这副样子……」
旁边的孔银莲面色苍白,显然伤势还没有休养好。
两人都是极度虚弱的状态,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来了,由此可见他们对那件东西的执着。
安知真蹙起纤细的眉毛,正想说些什麽的时候,邓荣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你男人一样在那场战斗中受了重伤……他昏迷了整整一天两夜,不是吗?银莲的性格就是太谨慎了,如果她当时能搞清楚那家伙的真实状况,也不至于让我们灰溜溜地滚蛋后再回来。」
邓荣说话的时候,止不住的血污从他的下半身和脸部流淌出来,被反覆浸染过的绷带肮脏不堪,散发着异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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