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余小英(1 / 2)
余小英是个普通人,但和普通人比起来,她这一生又不算寻常。
她出生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香江三不管地带的九龙城寨,在那里,她从小见多了罪恶与死亡。
九龙城寨并不大,只有0.026平方公里,但拆毁前里面常住人口有五万多。这五万多人里,多半有着并不光彩的过去,或者直到拆毁前,仍游走在灰色地带,或者干脆就是帮派成员。
而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被人称作烂仔的人里,很多都和余小英一样在九龙城寨出生,又在那里长大。
鸟窝里飞不出雄鹰,出生于九龙城寨的人也很难走出那里,余小英很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随着她一天天长大,这个认知也越发根深蒂固。
她儿时的伙伴和同学,很多都在成长过程中主动或者被动堕落了,男人成了烂仔,女人做着皮肉生意,看不到任何未来。
亲眼见到第一个女同学被迫成为妓女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余小英都处于恐慌中,她很怕自己会步上对方后尘。
好在她很幸运,她的父母穷困却很重视教育,不,应该说城寨里绝大多数穷苦工人都很重视教育。
虽然很难,但他们依然盼着孩子能走出去,为此他们会想方设法将孩子送出城寨上学。
作为家里成绩最好的孩子,余小英得到了这个机会。
余小英一路读到了高中,本来有机会上大学,但高考前夕父亲去世,家里少了个重要劳动力,母亲一个人的收入无力支持她继续念下去。
勉强读完高中,拿到毕业证余小英就参加工作了。
好在那时候高中生也不多,余小英又很努力,很快在一家贸易公司找到了一份打字员工作。
进公司半年,她长了点眼界,觉得销售工资更高,于是申请调岗进了销售部门。刚进新部门时她有过低谷,但成长的环境造就了她不认输的性格,很快就把业绩做了起来,工资跟着翻了好几倍。
她也终于能将年迈的母亲从城寨里接出来,成为了少有的飞出城寨的雄鹰。
接出母亲的第三年,她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对方条件其实一般,相貌普通,收入也没有她高,胜在家庭和睦,也不介意她出身于城寨,还带着年迈的母亲。
谈了两年恋爱,他们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结婚次年有了儿子,第三年供了楼。
因为她自己可以说是靠读书走出的城寨,所以余小英一直都很注重孩子的学习。只是她儿子小时候还算听话,越长大越叛逆,上课不听讲,门门亮红灯,到后来甚至发展到逃课和外面的烂仔鬼混。
余小英在城寨长大,见多了走上歧路的人,很担心儿子未来成为这样的人,于是对他越管越严。
五年前的那天下午,她上班时收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得知儿子又逃课了。
她非常生气,和助理说了声便出了公司,开着车去儿子常去的游戏厅找他,直到晚上八点多才找到人。
把人带
三个月,他便如此冷静,或者说冷酷地和她商量起了再要一个孩子的事。
余小英和他吵了起来。
争执中,他也说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他大声指责她:“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逼阿杰,他能越来越叛逆?如果不是你让他以后不要回来,他能大晚上在外面晃荡?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儿子!”
在她怔愣的时候,他又来抱她,说道:“阿英,你还看不明白吗?不管阿杰是不是冯灿撞死的,我们都讨不回公道了。那些有钱人,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他们现在不管你,是觉得不管你怎么闹都没有用!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把事情闹大了,别说阿杰回不来,我们两个人恐怕都活不了!”
他望着她,一脸哀求道:“你放弃吧!忘掉阿杰,我们再要一个孩子,继续过安稳日子不好吗?”
余小英一直以为丈夫是个中庸者,没能力也不够聪明,各方面都不如她。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其实他比她聪明多了,他永远都知道怎么审时度势,所以儿子在的时候他是慈父,儿子横死他也能迅速想到怎么做更有利。
不像她,儿子活着时被儿子埋怨专制独断,儿子死了又被丈夫说她看不清形势,永远都做不出正确选择。
但这条路就算是错的,她也愿意一条路走到底,因为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做不到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最终,余小英和丈夫离了婚。
这五年里她一直在查冯家,虽然没有查到有力的证据,但基本能确定冯灿是当初的肇事者。
收到冯灿回国消息的那天,余小英在家里磨了一整晚的刀。
虽然她觉得丈夫是个懦夫,但不得不承认他有句话说的很对,那些有钱人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想要曝光真相为儿子寻求公道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想为儿子报仇,能用上的只有手里这一把刀。
但她没想到,她还没有找到结果冯灿的机会,就收到了一张照片,以及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犹豫半天后,余小英拨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可以帮她儿子讨回公道,问她愿不愿意合作。
余小英知道,就算对方能将她儿子横死的真相公之于众,也不一定能让冯灿血债血偿。但她想,只要肇事者的恶行能被公布,她愿意暂时收起手里的刀。
她已经熬过了第一个五年,不在乎再等几个五年。
……
一晚上过去,守在别墅外面的记者不但没有减少,还多了一倍。
香江记者们在追逐新闻方面,总有一股韧劲,为了跟一条新闻风餐露宿半个月都是常有的事,何况昨晚天气不错,没有刮风下雨,蚊虫也不多,在外面守一夜完全没问题。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守了一夜,有些报业公司安排了两三名记者轮换,所以等温月回应的时候,他们还能有空回车上睡一觉。
说到底,还是温月指使保镖打断冯灿腿的这个新闻讨论度实在是太高了。
小心起来。”温月意有所指道。
陈益脸色一白,熟悉他的记者则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放松下来,再次提问道:“那温小姐能说一下为什么让人打断冯灿的腿吗?请问他怎么得罪您了?”
“新闻爆出来后您迟迟没有回应,有人说您是心虚了,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说的话有很多,包括冯灿怎么得罪我,我为什么要让人打断他的腿,以及我为什么不回应,”温月扫视一圈挤到前几排的记者,“但我敢说,你们敢保证这些内容能见报吗?”
有记者愣住:“温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月看一眼对方胸牌,说道:“你公司前天晚上不是有人去了医院,难道还不懂我什么意思?”
挤到前排的记者,基本都有同事,甚至是本人去了医院采访冯耀祖,并撰写了对温月不利的报道。
他们都很清楚自己或者是同事是怎么收到的消息,以及能确定或者猜到冯家早就打好了招呼。
换句话说,如果温月让人打断冯灿的腿不是仗着家世为所欲为,而有足够的理由,她的澄清可能还真见不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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