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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回头,神经重新接回脑子里的时候,已然对上那么一双灼亮的眼睛,惶恐,愕异,又莽撞地冲进他怀里,他防不及防地拥住一个单薄身体,两道被手机灯斜在地面的残缺影子连连向后踉跄。

“黎也?”

靳邵抓稳她后背,她第一回,以依赖的形式紧紧地环扣住他脖颈,却什么也不说,

他骇异无措地一下又一下轻拍她的背,揉她的脑袋,耐心地问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她说不出话。

“哭了?”他又问。

她不答,也没哭,哭不出来,只是茫无头绪地跑下来,在黑暗中看见他不曾远去的背影的那一秒,酸疼直漫心口,难遏抑地室颤,攥住他背部薄薄的衣料,用力地卷起,指骨发白。

靳邵烟都掉地上了,手机也胡乱砸向了哪里,怀里的身体还在颤,瘦削的脊背起起伏伏,他只感受到她零碎压抑的崩溃情绪。

“我妈结婚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凌杂的气息平定,抬起闷红的脸,声嗓低哑,“我什么也不知道,就被扔在这里,像个傻逼一样等她。”

她想笑,但这个表情笑得太难看了,麻木地抓着他的手臂滑下去,他也顺应地下蹲,歪头看她的脸,像在确认她真的没哭,但一副失魂样子还不如哭一顿。

不像发泄完终于平静、解脱,而是把难过的东西埋进更深的地方,填土,压紧,连呼吸都是虚弱的,安静地如一片枯树落下来的残叶,失去生机。

黎也坐在最后一级阶梯上,闭眼,再将脸都埋进掌心里,靳邵凝了凝神,去捡手机,又点上一根烟,陪她坐着。搁在一边的手机聚起光亮,俩人都陷在幽深的暗光里。

“我都记不清我妈走了多少年。”

黎也闻声看他时,他将脑袋低下了,顶着沉甸甸的话音,极不自然地张口说那么些话,“也,想象不出她现在长什么样了,家里只有她和靳勇的结婚照。”

“但我挺想再看她一眼,一眼就行。”

他不习惯,实在没有什么分享欲,都这么过来了,回首往事也显得自己有病,吐一个字都硬头皮。

黎也淡淡看着他,心慢慢静下来,阶梯逼狭,他们贴挨着坐,视彼此为靠实的臂膀。

有些执念很可悲,但不一定是坏事,像他这样说:“这个世界太大,有些人找不到,就只能等。”

那个破旅店,开得人见人笑,他尽数收下,尽数作耳旁风,黎也也好奇为什么,却又隐隐猜到过,直到今天从他嘴里听到。

是,为了等。

让她能以任何身份踏进这个家。

“但她不会回来,我知道。”

呼出的烟雾往前冲,消泯在半空,醇厚、伴有浅淡苦涩的烟草味融在吸进鼻腔里氧气中,“她现在应该过得挺好,我就是她人生一段污点的证明,是她可能都不会想起的人。”

黎也看出他早就释怀,心里有定数,坚持到现在,不是因为依然期待,他说:“还是得有个心灵慰籍,不然人还怎么活下去。”

心理慰藉,自我催眠,确实也是这样。

人总要给自己一点盼头,虚构的也好,不然这条路那么长,那么难,要怎么走下去才好。

黎也一直觉得,和秦文秀无论相隔多远都有一条线牵着,她在臆想中不断为这条线加粗、加固,让它看起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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