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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就好像诞生于“无”中,想不起自己从何而来,父母是否尚在,是否还有亲朋挂怀,心觉许是前缘已尽了罢,于是便洗髓入道——不,他仍记得些许,记得疏短的雨,记得凋敝的树,记得槐树上恣意的...麻雀?又或是牵挂着他所有目光和心绪的人,像那种因为断了线,而飞得很高很高的纸鸢,分明禁锢在长空,却显得如此自由。

大概也是洛肴吧,这太好猜了。那青竹似乎认识他,而洛肴与青竹又是旧识。

月绣楠竹的校服因染血而沉重几分,压在沈珺肩头,叫他有些喘不上气,零碎思绪雪花片般闪过,被他规规整整地收敛,顺序捋起自己真心所求。

一个人人闻而颂之的圣名,还是一条坦荡通天的仙途?

可是这多么矛盾,他分明视声名为身外之物,行世问道亦不是为了成仙——

啧。

沈珺掌中利剑一转,回首将殿门斩了个四分五裂,殿外看守的弟子被吓得一怔,目光躲闪道:“仙、仙君。”

“劳烦你告知映山长老,我想清楚了。”

他语毕绝尘而去,纵然鞭痕渗血晕染衣袍,脊背依旧挺如青松,好像一阵冷风拂面,随即停于阁楼檐下,屈指敲响景昱寝室屋门。

咚咚两声。

洛肴叩着桌台,氤氲升腾的热气都阻不住他探近的脸,“快试试咸淡。”

沈珺筷尖在那安稳卧着的素面一沾,“怎么,难道你也没放盐。”

洛肴笑得双肩直耸,“为何用‘也’?”旋即想到那碗梨汤和儿时没油没盐的面疙瘩,灵光一闪:“你莫不会在外风光霁月,到厨房内却分不清白糖与盐,所以干脆选择不加?”

他见沈珺一声不吭,誓要以眼刀威胁,还硬是顶着那灼人目光拆台道:“你就不能先尝一尝吗。”

沈珺说:“有辱斯文。”

洛肴说:“又没人看着你煮。”

末了受了沈珺十分不悦的一句冷哼,欲盖弥彰地捻了捻略感发热的耳廓,“就你聒噪。”

洛肴佯作可怜兮兮道:“仙君天黑之前还说我‘哪里聒噪’,眼下又嫌我烦了,变脸变得可真快。唉,男人心,海底针——”

他摆明了有恃无恐,反正沈珺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至多跟景宁一般收获声凶巴巴的“闭嘴”,倒没想沈珺将碗向他面前一推,夹了筷素面条送到唇边,“我心不只是海底针,还是枕边刺,当心我半夜把你嘴给缝得严实。张嘴,再不吃就要坨了。”

第0119章 祭月

修仙者虽有习辟谷之法,可归根结底仍是会死会伤,纵然相较于凡人已不甚在乎口腹之欲,偶尔需食以充饥在所难免。这热腾腾的汤水饱肚,倒消减了大半风雪路途的疲劳。

京畿道并无霜色,仅是秋爽,凉风习习像冰丝绸缎柔柔地裹在身上。

往国都愈近,夜反而愈显得亮堂。进了金光门,不远便是西市,不过商贸繁华,各商铺早已不严格依照坊市制度拘泥于此地,市集平日里也就成了摆设。

“早几月长安还有宵禁,今日拜月节,各门各户倒是敞开了热闹。”洛肴随手拨动灯笼垂下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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