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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宥一回来就见夫人薄衫散发,仪容虽不端整,但风姿撩人,濯濯如春柳,滟滟如芙蓉,有月华娴照之美,纵是平日里性子再清淡克制的人,也不由多瞧了几眼。
“官人。”崔妩见谢宥回来了,将乌木梳放下,赶忙起身迎了夫君入屋。
便是成亲一年,她在谢宥面前从未以散发垢容示之,今日被撞见,有些不自在,含羞抿着朱唇,桃腮带粉问道:“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同僚要在衙中饮宴,不甚清静。”
酬神日各衙门都要聚在一起吃饭,请了教坊司和四司人,兴头上来了便要吟诗作对,谢宥还挂心着夔州军费的账目的,衙门里已是不能办公,便回来了。
“中饭用了不曾?”
“衙中吃过了。”
东风带着水汽吹进堂屋,崔妩才知道外头下雨,把谢宥的官袍都打湿了,便探手搭上他的官袍玉带。
侍女春柔见崔妩一双手朝郎君腰间伸去,要为他解下官袍革带,上前越过了她,“娘子袖子沾湿了,还是奴婢来吧。”
崔妩怔了一下,低头看才发现梳发时沾湿了袖子,随即退一步撂了手,默默打量着春柔行动,端和的眼睛不见波澜。
谢宥自进屋来,视线一直在崔妩身上,也没注意她沾湿的袖子。
成亲之后,他从杭州通判调回季梁都城,和三司都磨勘司有不少差事要梳理,每日忙得早出晚归,崔氏勤于妇职,举止端庄,在床笫之外谢宥很少能见到崔氏仪容随意的模样。
一见之下清辉夺人,又见她眸光盈盈走了过来,谢宥目成心许,打算就近细看娘子清嫩皎净的眉目,不想就被人阻了去,失了亲近。
春柔自顾自低头,要先将金鱼袋解下,到这一步就遇了难,不知道从何下手。
盖因崔妩给谢宥挂金鱼袋不是用系的,而是编的,至于为什么,第一回 谢宥不问,崔妩准备好的说辞也没用上。
此刻侍女近前,谢宥瞳中如静水寒烟,未见明显不悦,可看向崔妩的带着问询。
崔妩在他看过来那一刻,眼中打量褪去,换作委屈隐忍的欲说还休,泪盈盈望着他。
她知道官人的意思,但这与她实在无关。
春柔是云氏在她与谢宥成亲第二日就送过来的侍女,在藻园里的比她从崔家带过来的侍女还有脸面,平日里不声不响,崔妩也就没有去管。
今日春柔伺候郎君,突兀却不算过分。
不过估计是崔妩这一年肚子都没动静,云氏才让这丫头机灵点,先讨得郎君欢心,后面才好开口。
今日去青霭堂请安,崔妩从云氏的院子出来了,这丫头还待在里面,看来是得了交代。
可谢家早有家训,族中子弟房中不留侍女,没有通房,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此举不单是为了门风清正,更是为了族中子弟安心读书,不让女色耽误了课业。
先朝门阀历经几十年乱世,早已零落,如今要想延续家族烜赫,科举入仕是唯一的正途,若三代无人为官,难逃没落的命运。
云氏此举理亏,才不好明说,而是直接派人过来。
毕竟这也只是纸面上的规矩,大房那边的通房都凑够两桌马吊了,谢宏自小就够荒唐,园子大门一关,女人又不能跑外面去嚼舌头。
什么家规不家规,根本没妨碍。
但谢家的规矩在藻园里还是奏效的。
谢宥无意纳妾,大房二房都生了几个,子嗣并不着急,他猜出了这是云氏授意,才会让崔妩即使委屈也不敢多言。
他不想让这些丫头起了心思,搅乱三房的清静,这个风气要遏制住。
谢宥并非换衣都要人伺候的性子。
他是修道之人,出生即被龙虎山仙师认定有仙缘,自小在上清宫修道,大多时候,日常起居都亲力亲为,就是回到谢家也只是一两个亲随伺候。
当今官家道君天授,但算起来,谢宥还是他师弟,又是宰辅之子,进士三甲出身,写得一手好青词,出仕通判邓州,回京即便只居度支司郎中之职,却是四品上的正奉大夫,宣和殿学士,上朝时须紫袍玉带的天子近宠。
崔妩这门婚事,实实在在是高攀了。
新婚夜第二日天还未亮,谢宥起身穿衣,崔妩被熬煎一夜未尝的好睡,见官人起身了,强忍着难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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