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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间露出一角雪白绢帕,便说:“得用一下你的帕子。”
她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不语,当做是疼得说不出话了,便伸手去抽,谁知他却忍着疼抬手一护,低声说:“不行。”
这动作很?突兀,剧烈了些,反而没有护住,雪白绢帕落地,里面包着的满满的梨花花瓣顷刻如雪散开。
他的眼睛闪了闪,默不作声去捡,稚陵反而看得一愣:这个看起?来十分?冷峻威武的少年郎,还有收集落花的爱好?……?
她夸赞说:“公子还是爱花之人。”
少年伤在右臂,这样的动作做来,显然十分?吃力,稚陵连忙帮他一起?捡了,仔细包在他的绢帕中,只是心里还是觉得,比起?这些花,显然赶紧包扎伤口才要紧,可他仿佛不知孰轻孰重?一样。
他轻轻说:“不是我。是我母……母亲喜欢。……这绢帕也?是我母亲的,我不想弄脏了。”
稚陵没想到是这样的缘故,但疑问脱口而出:“那?为什么只捡落花,不折几枝好?看的新鲜花枝呢?这样带回去,还能开好?几天。”
他默了默,说:“开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折下来?”
稚陵帮他把包着落花的绢帕塞回他的怀里,见他疼得皱眉,却强忍着一声不吭。
她心里一软,已经自行在脑子里想了一遍,该是这个少年,他娘亲也?很?喜欢梨花,所以他趁夜里悄悄过来捡些落花,准备捎给他娘亲。结果伤口崩裂,疼得只能在此干坐,所幸他竟遇到了好?心人——也?就是她了。
稚陵暗自喟叹,被自己胡乱猜测出的这个故事感动了一下,便拿出自己的绢帕,给这少年包扎。坏处是,今日带的碧绿绢帕是她很?喜欢的一方?;好?在,这样的绢帕,她还有几百张。
包扎完以后?,稚陵自以为包扎得很?妙,可看这少年一脸不敢恭维的模样,寻思?,难道她的手艺这样差劲么?她还系了个顶顶漂亮的结。
不过条件简陋,能这般,少年郎也?没有进一步苛求——他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苛求。
他轻声道谢后?,踉跄挣扎着起?身,稚陵要扶他,他还别?扭地避了避。
他同她道了谢,捂着他的伤处,缓缓地没入了夜色里。
梨花林中,月光从?花枝的缝隙漏下,皎若残雪,稚陵远远望去,那?少年的身影已不可辨清了。
溶溶月色里,稚陵独自回去一路,转过月亮门时,忽然想到,那?夜她初到韩府时,韩衡衣袖沾的血渍,……莫非是他?
不过第二日她倒是没能成功启程——韩衡有一件事请她帮忙。
“家书?”
稚陵微微诧异,韩衡笑了笑说:“素有耳闻,薛姑娘有一项旁人不及的本?事,就是模仿字迹。”
旁边阳春听得扑哧一笑,“姑娘的拿手好?戏。”
稚陵轻咳一声:“阳春!”
阳春说:“韩公子是找对人了。”阳春捂着嘴笑,“姑娘上学那?会儿,……”
稚陵想,这也?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
爹爹公务繁忙,有些时候,从?早忙到晚,又有各式各样的书信往来,林林总总,恨不得一个人掰成十个人来用。可惜他只有一只右手,直到爹爹有一日发现?她偷偷代笔帮生病了的同窗好?友写课业。
对了,还不止一位好?友;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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