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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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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绒走了,盛明盏站在街边抽了两根烟后,林枳的车才姗姗来迟。

林枳将车停下,打着呵欠看坐到副驾上的盛明盏。

“给你送酒店去,还是跟我回去住?”

“不打扰你了,我还是去酒店。”

“说什么打扰啊。”

林枳也没多问,知道盛明盏继续住在距离肿瘤医院近的M酒店,肯定是为了方便去照看沈黛。

“那个,牟梨来找你了吗?”林枳说,“她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你刚回国她就知道了,都打听到我这儿来了,问你住在哪个酒店。不过你放心,我说不知道,没出卖你。”

那牟梨会知道她在哪儿,就是赵骁透露给她的了。

盛明盏一边擦着眼镜片一边想着,这长街说小可真不小,说大,人际关系网一把握下去就这么些人。

林枳有点好奇,“牟梨对你还不死心呢?那你现在还是单身么?没恋爱的打算?”

盛明盏重新将眼镜戴上,直截了当地说了个字,“没。”

“看你也是。”林枳说,“工作档期排得这么满。”

.

沈绒早就料到了,今夜去谈买剧场的事儿可能不会有什么收获。

没想到她想错了,还真有收获,收获了一肚子的气。

回到医院时沈黛疼得厉害,沈绒去找值班护士打了吗啡后,她才艰难地沉入昏迷之中。

沈黛昏睡之后,沈绒收到她奶奶的电话,询问沈黛的情况怎么样了。

沈绒基本上报喜不报忧,毕竟爷爷那头也重病着,没必要。

上回爷爷刚刚做完一个大手术,沈黛这头也在治疗,没法去看,沈绒就代她去了。

爷爷从手术室出来,浑身插着管子,人也就半条命。

沈家的风水一向不好,这两年再一次急转直下。

距离彻底家破人亡只有一步之遥。

沈绒很疲倦,跟奶奶说就那样,回头有空了去看看爷爷。

祖孙两平时就很少见,不亲厚,加上沈绒实在没力气多说,随意聊了两句就挂了。

沈绒无力地将陪护的折叠床架起来,这会儿宿醉的难受感又开始往上翻,掌心里的疼痛一抽一抽的,浑身的力气被这几日的身心俱疲抽得一干二净。

即便这折叠床再不舒服,疲惫不堪的沈绒也很快入睡。

第二天早上被病房里其他病友们的疼痛声吵醒。

重症病房内的病友们都住了个把月,有的在等待下一场堪比抽筋扒皮的手术,有的因为化疗吐得不知天地,有的则生不如死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沈绒在这儿待的一个多月,几乎每晚都能听到隔壁床大爷痛苦的低喊。

那声音甚至不能称之为“喊”,只是一团含糊不清的无力呢喃,是痛到极致的生理反应,是死神的镰刀在他脖子上一齿一齿地割着他的命。

刚来那会儿,沈绒会被这如同野兽濒死的声音弄得浑身发毛,睡不好吃不下。

而现在,她已经习惯了。

一开始隔壁床大爷的女儿陪护了一段时间,给大爷把屎把尿了大半月后,渐渐来得没那么频了。之后换了大爷儿子隔三差五过来一趟,一来就跟沈绒抱怨说太累,这医院不是人待的地方,说生病的人自己难受还给家人添堵,为什么平时不注意点,非得生病。

沈绒默默给沈黛戴上耳机,用温柔的音乐声为母亲屏蔽那些让人不适的埋怨。

之后只要沈绒在,能帮大爷的她就帮把手。

今早醒来时,沈绒浑身骨头咯咯作响,头也疼手也疼。

她垮着张脸懒得管自己,拎着每床都配备的暖水瓶,给沈黛和隔壁床大爷打热水去。

回来时见沈黛依旧拧着眉头闭着眼,皮肉僵硬着,感觉她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

沈绒握着她的手,干枯的手只有一层皮包裹着骨头,指腹轻轻摸过,似乎能轻易勾勒出她骨头的形状。

在沈黛入院的时候,沈绒告诉自己,我不会让她死,我一定可以将她救回来。

才过了不到两个月,沈绒便被沈黛日渐消瘦的模样消减了所有的信心,渐渐有了一种清晰的预感。

她似乎窥探到了世间的真相,感受到这真相无法逆转的巨大能量。

昨天和剧组结算了排练费之后,手头还剩下六万,沈绒全部预存到住院费用里。

站在多功能缴费机前,看着屏幕上“请稍后”的提示语,沈绒双眼有些发直,心里默默数着秒。

她人生的七秒钟,就这样毫无意义地被浪费了。

当她还在算着刚存进去的钱只够维持两到三天的治疗时,发现余额有些不对。

她清晰地记得预存款已经用完了,这次她存进去六万,顶多六万出头三四百。

怎么现在余额却显示有二十六万?

哪儿多出来的二十万?

想到那晚在医院遇见和盛明盏相似的背影,沈绒眼眸一凝。

沈绒捏着小票,在静谧的走廊上站了一会儿。

待模糊的视线恢复之后,将其叠好放到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里和盛明盏的对话框,往上翻了好久,翻到了盛明盏在拉黑她前,发给她最后一句话——

【沈绒,你是个骗子。骗了我也骗了你自己。】

沈绒默默地又看了一遍这句话后,将手机锁屏,缓缓地往病房的方向去。

今天大姨挂完瓶又来了。

“毕竟我要出国了,一把年纪背井离乡,这辈子还能不能活着再见也不知道。我们这一家老小啊,真的要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了。”

大姨握着沈绒的手,唉声叹气。

大姨儿子一家要带她出国定居,以前没听说过,是沈黛负债之后闪电决定的。

沈绒顺着她的话微笑,没戳穿任何事,到底也有点儿伤感。

因为她知道大姨说得对,她们此生的确不会再相见了。

大姨吸了吸鼻子,开始念叨起她那英年早逝的小妹妹,也就是沈绒的小姨。

沈家曾经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没能继承父母的艺术天赋,当初跟随着市场经济的浪潮经商去了,也算是曾经成功过,家财万贯。

只有沈家的小女儿沈玉,和两个姐姐都不一样。

沈玉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天赋,之所以在“天赋”这个词之前没有具体领域的说明,是因为她无论是演唱、舞蹈还是绘画、写作……都展现出了傲人的才能。

她是位令人咋舌的全才。

沈玉十五岁开始在音乐剧圈子里崭露头角,主演的音乐剧在长街大卖特卖。

那时的沈玉是长街最知名的女高音,是金石奖最年轻的女主角。长街所有炫目的招牌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为了去剧场一堵沈玉的风采,亲耳听一听她被天使吻过的高音是何等震慑心扉,演出票一度一票难求,更是催生了无数抬价的黄牛。当年有人为了抢票在剧场门口大打出手,满地血迹双双入院,轰动一时。

长街还因此专门出台了遏制黄牛的管理办法,可沈玉的魅力依旧让长街的演出票价水涨船高,也让音乐剧走进更多人的视野。

凭借一己之力拉动整个行业蓬勃发展,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她征服了整个长街,让所有观众为她如痴如狂,更是投资人的心头肉。

沈绒很小的时候被她妈带着去剧场看了小姨的演出。

剧场之中极为震撼的演出氛围让她夜不能寐。

在她年幼的内心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她也想如小姨一般站在舞台中央,在一个个震撼人心的故事之中饰演让人难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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