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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沉默地眼观鼻,鼻观心。
陛下口中说的,那个最厌恶的人是谁,只有景福知道,那是他的生身父亲。
陛下的生母,并非是谢家的当家主母,而是一介卑微的浣衣女。寒冬腊月的时节生下了陛下,养到六岁撒手人寰。
六年间他的父亲未有一日想起过这个儿子,直到谢家嫡长子在陛下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谢家才派人接了谢不归回去。
太监感到走过自己身前的脚步有些轻快,似迫不及待想去见里头的人,没有功夫料理自己的样子。
刚松了口气,那脚步声一顿,头顶又落下那温润可亲的声音:
“拖下去。”
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太监浑身一震,求饶都忘了,呆呆地张大嘴跪在那里。
景福毫不意外,示意惊羽卫上前。鲜有人知,陛下这清冷谪仙皮下的恶劣骨。他是玩弄老鼠的猫,或说是丛林狩猎的豹子,最爱看猎物挣扎到最后一刻,一点点地痛苦窒息而死,他才能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
本以为陛下会再隐忍一段时日,谁知他今日做出的决定,每一个都出乎意料。
到底是七年夫妻……
这长门宫的女子,终究是他第一个想要分享喜怒哀乐的人。
景福没有跟着谢不归进去,而且转身守在门前,垂着头盯着那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的小太监,眼皮都没抬,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
“杖毙。”
……
阴冷昏暗的静室,唯一光源是那透窗而入的月光,洒下一片如水的皓银。
薄薄《心经》摊开,上头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鲜红的血顺着手腕蜿蜒,在大开的扉页上,一滴一滴,砸出血花。
满室皆是诱人沉沦的香,周身有云雾腾升,云雾在她怀中,逐渐凝聚成了个婴儿的形状。
小小的脸,软软的身子,似乎比之前又长大了一些。
“……是娘没保护好你。”
芊芊满眼眷恋地贴向襁褓。女婴脸是暖的,小小的身子抱着没重量。
那日她在太医院,发现了却死虫,这本不该出现在大魏皇宫里的东西。
是了,晒干后的虫蜕是一种药材。
柜子里面,极有可能是却死虫的虫蜕,她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弄开了锁,发现一个一个白色的茧。
却死虫有一种特性,只要用一种蝴蝶的茧装起来,进入休眠状态便可冻结寿命。只不过一旦唤醒,寿命就会很快流逝,活的最久的也不会超过八个时辰。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对这种香气上了瘾。
她戒不掉。
“卿好。阿娘给你取的名字,你喜不喜欢?”
芊芊逗弄着婴儿,“卿好,娘昨天病了一场,不过已经好多了,以后娘都不会再为无关紧要的人伤心,多多陪我们卿好,好不好?”
女婴挥舞着拳,粉嘟嘟的唇,小金鱼般一开一合,咯咯地笑,视线一直追随着芊芊,就好像她是她的全世界。
没牙的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什么。
她心中满涨的幸福,惟愿时间停在这一刻,哪怕是要她即刻去死也无所谓了。
“吱呀”一声,门被一只修长的手,缓慢推开。
映入男人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女子背对着他,垂头跪在蒲团前,怀里似搂抱着什么,漆黑的长发与裙摆一同散开。她的身旁放着一盏简朴的六角宫灯,发出的光笼着她的衣裙和长发,那本是有些阴蓝的裙,却淡淡地泛出带着点神性的蓝色闪光。
似夏末最后一朵佛莲,冉冉开在枯败的断壁颓垣。
谢不归眼睫一动,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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