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1 / 2)
殿内都在议事, 众人见他也都是颔首示意,议事不必避他。
他坐在正堂椅子上,端起一盏茶, 冷眼看着众人,看每个人都觉可疑。
这些人正聚在浮光幻化的图前, 有人道:“亡灵之气可不是低阶魔物可比, 便是我这大乘期修为, 对付一个亡灵也没那么容易,对决好久才能消散, 一不留神或可被其所伤, 好在,亡灵消散一个就没了一个, 不会再重新出现,按照圣君的说法, 等这些亡灵都消散了,戍望也就没了。”
“是的,可是我们来了数日, 消散的寥寥甚少,但放眼望去,这战场之上亡灵又数不胜数,他们攻击能力强,也善于躲避隐匿,不会任由我们打,何况如今又有戍望指挥, 我们得从长计议。”
“他们始终离不开这古战场, 我们早晚能打完的。”
“但……这里肃杀之气太重, 我们修行以清正的灵气为主, 在这里呆久了,根本受不住,躯体里灵气循环若被破坏,我们修为丧失,也无法维持此形貌,我们不能与他们耗着。”
“是的,所以,还是要速战速决。”
“但……”有人蹙眉道,“西边有戍望的阵,亡灵主要聚集在那里,我们根本就没法靠近,戍望摆明了就是想耗着我们,方才有人提议从东边打,一点点逼近,可是那样绕了一圈,亡灵甚少,实在是没什么进展啊。”
“那我们直接去破阵?”
“破阵……岂不是直接被抓?”上一回他们差点全军覆没,幸而许仙尊赶到,以自身堵住阵眼解救了他们,那阵法还不算大,西边那是主阵,定然比这个能被勺子敲碎的阵法还要强上许多。
“可是,如果不破阵,就只能与戍望干耗啊。”
“我们再商议商议……”
江暮揉了揉眉心,听到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倍加厌烦,他蹙眉插话:“那阵法以七星布阵眼,堵住阵眼。”
众人一怔,惊愕看向他:“方伯你怎么知道?”
“昨日敲阵时对这阵法布局看得很清楚,七色流光便是阵眼中流出的,循着七色光就能找到。”
“方伯知道那阵法有七色光?”方才众人还有些怀疑,这位做菜老伯能知道什么啊,可是那七色光不是一般人能知晓的,之前几个大乘期为探阵法根源,冒死闯入,勉强逃了出来,才看得到七色流光。
眼下这位老伯随口一说就能堪破,也许他当真从那被破的阵中看到了生机,他们互相又议论了一会儿,决定按照方伯的办法去试一试。
不过,堵阵眼,需要以他们身躯,也就是说,至少需要牺牲七个人。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开始争抢:“我去……”
“我也去……”
“让我去……”
江暮又揉了揉眉心,打断他们:“你们抓七个亡灵去堵不行吗?”
众人:“……”
好像,也是哦。
“还有,你们以为戍望只会坐以待毙地跟你们耗,东边才是阵法根源所在,碰了就死,声东击西之法,连这都不知道?”
“方伯您说真的?”
“不信自可一试。”
众人狐疑着,而还没说什么,忽有小弟子跑进来,惊恐道:“我……我的灵宠,跑到了东边,然后,莫名其妙就死了,呜呜呜……”
他们再度震惊,东边当真更凶险,立时惊愕看向江暮。
然而桌边人只回一句巧合。
只是那小弟子的师尊满头疑问:“你来此,为何还带灵宠?”
小弟子一抹眼泪,心虚地低下头,他师尊上前去揪住他耳朵,师徒二人一个吵着一个哭着往殿外去了。
这两人出去,台阶上许千阑二人也进来了,方才的谈论他们都听得到,正事当前无暇再谈私情,众人仍以微明宗为首,对不少人而言,现在的宗主是小辈,但良才不论长幼,他们都愿听君若时指令,而君若时对许千阑惟命是从,现在许千阑来了,其实大家心照不宣已经以他为中心。
许千阑也很疑惑地看着方伯。
江暮抬眼,回应他,再说一遍:“巧合。”
似乎也只有巧合可以说得过去了,方伯的修为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是真不存在隐藏能力之说。
不过这“巧合”二字,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许千阑只好不再多虑,与众人一并继续谈些事。
江暮品着茶,看许千阑跟谁多说话,看了一会儿,想及应该看他最不想跟谁说话,然而看来看去,觉得他的目光没有认真看向任何一个人,始终盯着浮光中的图。
他吹一吹浮沫,心道是自己想多了么?
一直到深夜,他没看出什么端倪,而这一群人停了一会儿:“有点饿了。”
“我也饿了。”
江暮品着茶,一抬头,看数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干什么?”他冷声道。
“方伯,能不能做点饭吗?”他们道。
“对对对,我还在想方伯晚上做的那个菜。”
“我也想……”
他不禁冷笑,本神还给你们做饭,得寸进尺!
他放下杯盏,拍一拍衣袖,转身往外走去。
众人不解,厨房不是在后面吗?
方伯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说话啊?
他们狐疑着,也有人轻声问:“许仙尊我看你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夜里得吃点哦,明早咱们就要去破阵了。”
许千阑尚未回话,却见那方伯又走了回来,一声不吭往厨房去了。
这晚他们又吃上了水煮大杂烩,佐料一铺,热油一浇,香气四溢,不过大家也发现,今晚的没有之前那个辣了,一些不能吃辣的十分欣喜:“方伯对我们可真好。”
吃过消夜,众人便各自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出门在外不比宗门,没那么多房间,都是几人一间的,不过他们给许千阑腾了单独屋舍。
江暮与那做饭的小弟子一间房,他自是不会在这里睡,夜幕深沉,喧嚣之声若汹涌巨浪,在脑海里拼命撞击,他走出结界,闭眼静立。
几个亡灵汇聚过来,在他身边轻轻飘荡。
嘈杂之声渐变如泣如诉,而后缓缓减弱,他绯红的眼眸看着这些亡灵,深邃沉寂。
而忽地,听了一句“小心”,身形被陡然拉开,白衣的许仙尊飞速拔剑,环绕在他身边,运转巨大灵力,在周身疾步旋转,但见灵决飞动,剑气刺破天际。
半晌后,亡灵消散,许千阑站定:“方伯你没事吧,你不能够私自出结界啊,外面很危险的。”
亡灵一散,巨大的嘈杂声又席卷而来,冲击得他险些没站住,面前人连忙扶住他:“受伤了吗?”
他摇头的力气也无,想揉一揉眉心,可是这动作一做大抵要露馅,被扶着走进结界,就地坐在那台阶上。
许千阑也坐了下来,他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一点也不想睡。
江暮坐下后,以胳膊撑着头,无声看着身边人。
许千阑没有与他人分享心事的习惯,不会随意说自己心中的愁苦,安静坐在旁边。
二人都没说话,半晌后,江暮稍微缓解一些,轻声问他:“吃得好吗?”
“啊?”身边人没料到他开口,怔了一下,“很好。”
话及此,许千阑忽而鼻子发酸,他今日才回去问师叔吃不吃得惯别人做的饭,师叔也回答很好,然后,就无视他表述的思念之意,露出了厌倦之态。
他揉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气,明日还有要事,要振作:“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
江暮怕被看出不舒服,没有挽留他,淡淡点了一下头。
看人走进去,他揉了揉眉心,身形一闪,躺在一片云上,慢慢入眠。
第二天,大多数人出去破阵了,江暮依然躺在云上,很快,听得接二连三喜讯传回,第一个阵眼被封住了,第二个,第三个……七个都封住了,阵破了,亡灵打死了很多……
他又开始揉眉心,继续听:“许仙尊今日以一敌百,好生勇猛。”
“是啊,他简直太令人佩服了,杀疯了都。”
“但怎么看上去他心情不大好,有点要发泄的样子呢?”
“管他呢,反正今日咱们斩杀了数百亡灵,他一人就占了一半。”
到了中午,基本上人都回来了,他便从云端上下来,坐在那正堂上,看大家鱼贯而入,一进门望见他,便也都客气地点了点头,或坐或立开始说话。
有的忍不住要跟没去的人分享,向着江暮道:“方伯你不知道,今日我们打得太爽了,我跟你说啊,那阵法一破,亡灵们简直就如困兽,被我们按着打……”
江暮喝着茶,面无表情,也没怎么听进去他们说话,抬眼间看许千阑也走了进来,比早上走的时候精神好,衣摆一拂,剑收在腰间,一脸傲然。
江暮恍了一下神,恍惚回到当时初见,看他眉目飞扬,意气风发。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挪过了眼。
又听了半晌的叽叽喳喳,一盏茶喝完,他随意抬了一下头,忽见很多人都在看着他。
众人翘首以待:“方伯,快到吃饭时候了。”
他蹙眉,那个什么“道侣”还没找出来,吃个鬼。
恰见许千阑起身:“你们吃吧,我不吃了,我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打点亡灵。”
能辟谷的仙尊吃不吃都没事,众人没怎么留他,继续眼巴巴看着江暮。
江暮放下杯盏,拂一拂衣袖:“不做。”说罢负手往外走去。
殿内人惊愕看着他的背影,都蒙了。
厨子罢工,仍然是那小弟子去做饭,味道一如既往地创新。
下午许千阑又出去打了一群亡灵,回来后,心中依然不宁静,思来想去,深吸了口气,摸着发簪,又回了一趟微明宗。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戴着面具的戍望听小魔汇报:“今日我们损失惨重啊。”
“他们怎么突然找到了门路?”戍望也很好奇,一甩披风,“难道有人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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