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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散出,长了青苔。
青苔里头,一个拴着褪色红绳儿的钥匙静静躺着。
钥匙在门口倒扣的咸菜缸下,从小到大一直在那儿。
我攥着那枚开启房门的钥匙,沉默地站在门口,可很久很久,我都没有动作。
我有将近二十年没回来了,连奶奶过世我都没有回来看看。
我还是没有勇气进去面对这个我生命里唯一的家。
我怕我进去后,奶奶会生气,会不愿意看见我。
最终,我还是挪着步子,走到窗前。
窗前的水泥地被太阳晒得很暖,午后的阳光温和,好像小时候一样。
我靠着墙根儿,盘腿坐下,仰着头,看着兴安岭上广袤的天空。
就像小时候我一直望着天空思考着,大兴安岭的外面有什么。
阳光驱散了我的风尘仆仆,满身的疲惫渗入骨头,化成了惫懒,太阳有点刺眼,我轻轻闭上了眼睛。
隔着眼皮的日光泛着薄红,我想起了大红狗。
我小时候那个年代没什么娱乐活动,交通也不便利,不像现在,想去哪儿飞机高铁一会儿就到了,打开手机就能看见电影、看新闻。
我那时候,村子里最热闹的事儿就是有外来的班子唱大戏,高高的台子搭起,穿得大红大绿的人站在上头,浓妆艳抹,脸跳白,眼却黑,大红的嘴唇一开口,锣鼓震天响,开口就让人哄堂大笑。
说哄堂大笑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戏”里二人逗唱有些是粗俗的,用最直接的伦理、脏话去逗人笑,听得人脸红又别扭,和我在那山里听的是两样儿。
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个功夫活儿,台上的人吹拉弹唱都要会,刀枪棍棒都会耍,跟头从头翻到尾不带歇气儿的,所以我人小听不懂那些大人笑什么,可也看得津津有味。
村里一年都会来几次这样的戏班子,是村里请的,花了钱的,人免费看,都乐乐呵呵,是难得的娱乐活动。每到那时候都会有小摊贩跟着过来,卖烧烤的、瓜子儿的,香味儿和油烟传得满村头都是,让人止不住咽口水。
那天我搬着小板凳儿坐在奶奶旁边儿仰头看戏,村里大多数人都来了,还有林场、鹿场的人大老远赶过来,挤挤挨挨抻着脖子往台上看,树上都有不少人,奶奶在村里地位很特别,所以我们跟着坐在前头。
可我的心思不在台上,只觉得那烧烤的香味儿可劲儿往我鼻子里钻,嘴里不断咽口水,屁股下边长草一样,坐不住。
奶奶斜我一眼,将烟袋锅子往小马扎沿儿上磕了磕,笑呵呵骂道:“你个馋猫儿。”
我眼巴巴看她,见她从花布的兜里掏出了十块钱,我当时那个开心啊。
人总是越长大越不容易高兴,越难满足,现在想想,我从小到大二十多年时光里,再没有比那一次更加纯粹的心满意足和幸福的时候了。
只是因为那十块钱奶奶告诉我,剩下八块钱给她拿回来。
那时候的物价低,烧烤也便宜,那两块钱能买上两根火腿肠或者一串毛蛋,又或者几块豆板。
那时候很少单单卖肉串的,一般都是谁家杀猪宰羊了,把肉拿去,让烧烤摊主串号烤。大夏天的,一群人围着吃串喝酒,热热闹闹的,遇上有带小孩儿的,或是熟悉的小孩儿,一般都会直接给上一大把,肉串儿是纯用炭烤的,肉串上泛着诱人的油花儿,咬一口满口都是香的。
或许是因为美好童年记忆的滤镜,虽说东北烧烤闻名全国,可我再也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烧烤了。
我牢牢攥着那十块钱,生怕丢了,在村里小孩儿羡慕的目光里,两腿倒腾得迅速,向着那香喷喷的烧烤摊跑。
跑过一圈儿吃串喝酒的老爷们儿旁边,有人喊了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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