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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竞采,浇水声却忽然停了。

谢老太太放下水壶,慢慢走向远处的一块地。

那是一片已然看不出面目的向日葵圃。

辟出很大一块地方,谢星沉不让人插手,一切亲力亲为。

种下时,赵菁车祸昏迷刚刚醒来,两人正高高兴兴筹备校庆演出,至于校庆后的事,所有人都知道的……

如今到了花期,连月无人照看,盛夏高温病虫害严重,前阵子又暴雨连连,花杆伏倒,一地衰败,枯黄腐烂。

谢老太太起初以为谢星沉是一时兴起,毕竟谢星沉从小到大爱好很多,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万幸,样样都做的不错。

后来才知道,那个他小时候念念不忘的女孩子,在医院守了三个月的女孩子,为人挡了一刀重伤昏迷两个月的女孩子,后来又一夕两散的女孩子,小名叫葵葵。

谢老太太弯身查看了一阵儿,腐烂的太彻底,根本救不活,无奈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长叹一口气。

“怎么坏成这个样子,得赶紧叫人送一批新的来换上。”

“等下他回来,又得伤心了。”

谢星沉眼眶瞬时一片水雾,蓦然就想到了小时候的薄荷糖,奶奶怎么总是这样。

他勉力收起湿润,扯出开心的笑,站在后门口,大喊。

“奶奶,吃饭了!”

谢老太太回过头,满目凝滞。

楼梯又传下一阵脚步声。

谢星沉转过身。

老太太五十多岁了,依旧紫旗袍披白貂,艳冠群芳,一见了他,连连高兴跑下楼抱过来:“小沉,姥姥来看你了!”

姥爷仍是极有派头的港澳巨鳄模样,威严逼人,见他清减冷败,不由皱眉:“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

谢星沉陪了两位老人一整天,晚上送到机场,姥姥抱了抱他,叮嘱要好好吃饭,姥爷只拍了下他的肩,道,望自珍重。

回到家,他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又好好吹干头发,好好刷牙,夜里,房间里静静沉沉,窗外山景冷蓝,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关了灯,一头栽到床上,将自己紧紧裹进被子里。

梦里是什么也看不清的暴雨,夹杂着恶语相向和救护车声,将他困在了伤心的雪城。

这一场寒雨薄瘠,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

然而一瞬间又是寂静的,夏日傍晚,树上的叶子和蝉鸣还在响。

赵菁低偏着头跟他说,你放过我吧,好痛苦。

接着是医院走廊无声的熬煎。

第二天起床,谢星沉发现嗓子哑了,脑袋昏昏沉沉,伴着初秋的冷空气,寂静的鸟叫,有些难受。

下楼,王姨给他找了温度计,低烧。

他草草咽了几口皮蛋瘦肉粥,吞完药,又上楼躺下了。

到了下午,烧退了,他迷迷蒙蒙睁开眼,头疼好了些,从床上坐起来,发了会呆,起床开始收拾房间。

衣帽间桌子上躺着那块玉观音,他刀伤昏迷醒来第一天就发现了,也曾在无数个住院辗转无眠的夜里,攥在手心仔细摩挲她的意思。

谢星沉随手拿起,收到了衣柜深处,沉入玫瑰夹杂松雪香里。

书桌上放着段锐给他的资料和笔记。

谢星沉随手翻了翻,发现立马夹了个信封,是过年时他给赵菁的压岁钱,赵菁也托段锐还了回来,没管。

收拾到卧室矮柜,一打开两扇柜门,竟发现,里面放了满满一柜子薄荷抹茶曲奇。

透明饼干兜明亮,曲奇翠绿清新,气味香甜,整整齐齐。

谢星沉迟疑了两秒,起身跑下楼:“姨,我柜子里怎么多出那么多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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