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2 / 2)
——除去程序,他们之间的关系原本就不存在。
他感到Rosie柔和地抚上了他的脸,尽管仍旧在颤抖,仿生人的语气却坚定异常:“邓先生,我会帮你的。我还欠你一个惩罚,记得么?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Rosie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可察觉危险的天性让仿生人感觉到了害怕。即便如此,Rosie还是会无条件承受他的一切无理要求。
邓槐灵睁开眼,眼角有些发红,他慢慢地垂下头去,咬了一下Rosie右耳金色的耳钉,低声说:“这就是惩罚。今天的事,月野雪奈的事……一笔勾销。”
“就这样吗?”Rosie不可置信地说。邓槐灵刚才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要在镜子前被撕碎了,可因为那是对方的愿望,即使要死他也决不会逃。
邓槐灵摸了下Rosie的头发,表情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就这样。我才不屑当个混蛋。”他将Rosie抱出去,叮嘱仿生人去休眠,锁好门,打开了花洒。
水声充满了整间浴室,他抵着墙纾解欲望,狠狠压抑唇齿间透露的喘息。邓槐灵回想着仿生人的脸,那双如同温泉落雪的明亮眼睛,放任自己在幻想里沉沦。
他不会真的对Rosie做什么,程序之外Rosie对他毫无牵绊,只挂念着那名眼下有泪痣的少女,唯一的自由意志,给了月野雪奈。事情已经很明确了,他再怎样强迫对方服从于他,再怎样用管理员的身份禁锢对方,也得不到这种意志,只会贬损他对Rosie的爱。
他绝非那些将仿生人当作塑胶玩具的人。邓槐灵有自己的傲慢,尽管Rosie接收不到他掷在水中的感情,他也决不让它变得一文不值。
*
洛希几乎在仿生人进入休眠的那刻就清醒过来,意识犹如溺水的人爬上了岸,倒在岸边浑浑噩噩。
这些日子他的确越来越能对Rosie施加影响,可他没想到Rosie沉睡之后,自己就会挣扎着苏醒。重新掌控这具身体的感觉极度陌生,他陷在柔软的床上,迷茫地想抬肘撑起身来,却无法做到。
耳边弥漫着哗啦水声,他朝磨砂玻璃那里瞟了一眼,连忙转开视线,脖颈和耳根热了起来。
洛希对于邓槐灵正在浴室里做的事心知肚明,事实上,今晚Rosie对邓槐灵的接近都不是巧合,而是洛希影响下的结果。
杀手在仿生人心脏里安装的信号屏蔽器帮了大忙,随着他的意识越发强盛,在Rosie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能够影响仿生人的一些行为——放过月野父女、打开香薰、有意诱惑赏金猎人,或者简单地说,Rosie正在成为他意识的延伸,在他未清醒的时候,偶尔也能做成一些事。
至于撩拨邓槐灵,不是出自洛希本人的恶趣味,他只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证明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对Rosie并非真心,可他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洛希烦躁地拉了拉被角,把脸埋在被子里,听见浴室的门开了,连忙闭上眼睛装作休眠。
邓槐灵没有磨蹭多久便上了床,左手微扯开被子看了看他的脸,洛希甚至能感受到对方指尖挟带的潮气,一想到这只手十分钟前在做什么,他不由得往后避了避。
邓槐灵没介意,熄了灯也躺上床,很快变得呼吸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洛希从被子里钻出来,凝视对方的脸,思忖着下一步方向。这一次清醒只有短暂的五分钟,五分钟能干点什么?大概足够他徒手杀死邓槐灵——以他和对方的身手差距,不需要使用床单或者枕头,而且邓槐灵在不设防的情况下,最开始就会落于下风。
假如邓槐灵死了,杀手就会知道并轻松接过Rosie的控制权,想办法帮他恢复人类身份。起初他的计划就是如此,清除掉赏金猎人这个障碍,他便能重获自由。
为此洛希不惜影响仿生人,不停地撩拨邓槐灵,如果对方见色起意,等待他的将是一记干净利落的绞杀。那个小仿生人一定会很痛苦,洛希漠然地想,不过等他恢复了身份,仿生人也不会存在了。
但他伸出了手,只是借着窗外透入的城市灯火,在虚空中抚过那人眉眼。邓槐灵面朝他沉睡着,眼睫闭拢,潮湿的额发垂落,高挺鼻梁投下阴影。
洛希恍惚了一下,手指轻触对方的睫毛。当年他救过的那个孩子竟然长得这么大了……也许会是受女孩欢迎的类型,冷漠而英俊,看起来暴躁却出奇有耐心,睡着的时候眉宇间格外温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烧坏了脑子,喜欢上一个仿生人。
既然当年救下了他,就不该反悔再杀他。洛希叹了口气,正要收回手,腕骨却突然被攥住了,邓槐灵在床单上按住他的手,眼神无比清明:“没有休眠?”
洛希愣了愣,邓槐灵的眼底情潮未褪,嗓音也还哑着,明显和他在一张床上克制得很辛苦。他飞快地天人交战着,对方的意志似乎到了极限,到底要不要再像浴室里那样撩拨一次,给自己充足的理由杀了邓槐灵——
可邓槐灵只是托起他的指尖吻了吻,那双专情的眸子注视了他一会儿,轻声说:“睡吧。”又阖上了眼。
……算了,以后还有机会。洛希投降般想道,他现在没法对这个人下手。他盯着邓槐灵,任由自己的手指搁在对方唇边,就这么用掉了宝贵的五分钟。
在这五分钟内,他本可以彻底将局势斩开一个裂口,只要他重获自由、回到了“术”,这座城市的历史将发生巨大改变,数千万人口的命运将纷纷改写。可是他静静躺在邓槐灵身边,温热的呼吸落在指尖,意识再次坠入了无边深暗。
这是洛希生命中第一次,没有对除自己之外的人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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