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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乌托邦(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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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乘客通过廊桥登机的照片,凌晨五点的天色还是黑的,廊桥却通亮,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在驾驶舱拍的,还能看到驾驶舱内各个仪表盘发出的光。

原来乘客登机,机长都是能看到的。

孟璃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了。看到他一条接一条的消息。他从凌晨四点就起床了,不得不感叹飞行员确实辛苦。

她也不知道回什么,就回了一句: 【起落平安。】

想到这些,孟璃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加速。后面的车猝不及防摁了下喇叭催促她,她这才猛然回神,红灯已经过了。

连忙收回思绪,踩了踩油门。

回到家。

家里的氛围说不上来的压抑。

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尤其是刘玉琴和孟晶,脸色极其阴沉,孟晶甚至还在哭。梁单就在一旁安慰她。

孟璃不明所以。

她一走进来,刘玉琴最先发作,一上来便气势汹汹质问: “孟璃,你姐姐的订婚戒指丢了,是不是你拿了?"

孟璃反应过来,她皱起眉, “我拿她戒指做什么?”

"你姐姐说她的戒指一直放在衣帽间里的,那戒指好几万呢,她平常都不舍得戴。"刘玉琴说,"你在那房间住了两天,你一走戒指就丢了,不是你拿的谁拿的?你赶紧还给你姐姐!"

孟璃觉得可笑至极, "不是我拿的,我还什么?我根本没见过她的戒指。"

“孟璃,你现在拿出来,这件事就不计较了。”孟晶用纸巾擦眼泪, "你也不用不承认,你手脚不干净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也不想你的那个富二代相亲对象知道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吧。"

刘玉琴在一旁嘀咕: “就是,你高中犯过一次这样的错误,现在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还犯。我看你这毛病,就是小时候在乡下跟那些小混混学的!"

字里行间的侮辱和诋毁,不堪入耳。她站在这里,就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那件事,她本不愿再多提,可如

今她们却再一次拿出来给她定罪。

她可以接受刘玉琴时不时的道德绑架和贬低,但她仅剩的自尊心,无法接受也无法忍受,让她们再随意冤枉,践踏。

"妈,其实我小时候就总是想,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你总是偏袒孟晶,明明我和她都是一样的。"孟璃一如既往的平静,轻声说: “后来我不想了,因为我知道,你就是单纯的,不喜欢我。就像,我不喜欢你。"

明明是双胞胎,为什么区别对待。还能为什么,因为没有感情。

听奶奶说过,当初得知刘玉琴怀了双胞胎,全家都非常高兴。刘玉琴天天盼着这是一对男孩,再不济就是龙凤胎,甚至还找村里一个接生了几十年的接生婆看孕肚,对方说是肯定会有个儿子。

到了分娩那天,为了省钱,刘云琴选择顺产,生下孟晶后,她连忙问医生是男是女,医生说是个女儿,于是她便将希望寄于第二个,可惜生完孟晶后她已经筋疲力竭,双胞胎会将子宫撑得很大,一个生出去了,还在肚子里的那一个,胎位变成了横位,一时之间出现难产,胎儿卡在宫口出不来,极容易室息。

刘玉琴痛苦万分,却又不想花钱转剖,只能咬牙硬撑。最终生了下来,孩子却迟迟没有声响,脸色都是发紫的。

医生进行抢救,还是没反应。对刘玉琴说可能已经窒息死亡了。刘玉琴还是问是男是女,医生说也是个女儿。

刘玉琴彻底失望,到最后说了句,死就死了吧,生俩丫头片子有什么用!无辜的一条生命,就这样被三言两语放弃了。

然而,就在医生准备把孩子包好送出去时,原本安安静静的婴儿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哭声。医生喜出望外,再一次进行抢救,然后又对刘玉琴说了一些专业术语,刘玉琴听不懂,反正只知

道这孩子经过这么一场意外,身体不是这有毛病就是那有毛病,需要住一段时间保温箱观察,又将是一大笔钱。

她不想救,对医生说家里没那么多钱,还说着反正俩孩子都是一样的,养一个就够了。医生劝她说这好歹是一条生命。却也不能违背患者的意愿。

奶奶那会儿在医院,听说刘玉琴要放弃救治第二个孩子,她哭着求医生一定要竭尽全力救孩子,钱不够她会想办法去找亲戚借。

就这样,孟璃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活了下来。

她也的确从小体弱多病,刘玉琴越来越看她不顺眼,生了两个女儿就算了,老二还是个病秧子,天天花钱,那时家里本就生活拮据,养两个孩子实在吃力。于是她一气之下直接将孟璃送去了奶奶家,当起甩手掌柜: “你死活要救,那你就拿去养吧。”

孟璃从小便跟着爷爷奶奶在渔村生活,直到过年,刘玉琴他们才会来一趟,过了年三十便离开。初二下学期,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她无法一人生活,只能被刘玉琴接回家,转去了孟晶所在的学校。

那时候她们两姐妹还是挺好区分的。

她在乡下长大,从小便跟着爷爷奶奶去海边赶海,晒得皮肤黑黑的。即便爷爷奶奶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那也比不上孟晶的生活质量。

孟晶比她高了差不多半个头,皮肤比她白,比她自信,比她活泼嘴甜,比她招人喜欢。

她穿的衣服缝缝补补全是补丁,孟晶背着新书包穿着公主裙。她永远记得她回家的第一天,孟晶那鄙夷又防备的眼神。像是在看下水道里的一条臭虫。

乡下的教学质量远远不及城里,她去了新学校,根本听不懂老师讲的内容,哪怕每次都用心在考,还是倒数。

她没在城市里生活过,太多地方不习惯,也难免会有不注意卫生的行为。刘玉琴嫌弃得要命,不准她乱碰。从小她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准她这样,不准她那样。

刘玉琴原本打算再生一个儿子,可这么多年也没怀上。

孟晶学习成绩优异,长得漂亮,老师同学都喜欢她。刘玉琴脸上有了面子,自然骄傲,势必要往精细了养。

人都喜欢听话优秀的孩子,谁会喜欢一个不爱说话土了吧唧成绩又不好的乡巴佬。有了孟璃的对比,刘玉琴便更加全心全意培养孟晶。

即便后来,孟璃通过努力提高学习成绩,考到全年级前一百名,想要得到刘玉琴的肯定,哪怕只是一句夸奖。曾经她也会潜意识地想要去讨好刘玉琴,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

可刘玉琴还是把孟晶挂在嘴边。

“全年级前一百怎么了,你姐姐每次考试都没下过前五十。”“你老实讲,你是不是作弊了?你以前可从来都是倒数!”

直到出了高考成绩,她发挥超常考了627,她特别高兴,向刘玉琴和孟江国报喜,刘玉琴还是

那样的说辞: “你骄傲什么?你姐姐考了655,也没见她像你这么嘚瑟。”

后来,填报志愿,她想要去北上广读大学,去更大的城市看看,可刘玉琴却让她报南城师范,看了她的成绩单,她的英语成绩最高,刘玉琴便说报个英语专业,以后当老师福利好。

那是孟璃第一次反抗刘玉琴,她说想去北上广,想读重点985/211,刘玉琴又是一通训: “你还想去北上广,你怎么不飞上天去,你怎么不跑国外去,家里没那么多钱供你去北上广,你只能读师范,南师范也是一本,你去了还有机会拿奖学金,读师范哪里不好了?!你去重点大学,里面全是尖子生,你能出头吗?你以为你是你姐姐?"

刘玉琴总是说,我生你差点没死在手术台上,你的命是我给的,你就得听我的。

"还有你,孟晶。"

孟璃转头看向孟晶, "当初那个音乐盒,到底是谁拿的你比谁都清楚。你从小就是这样,我喜欢什么东西,不管得到了还是得不到,你都会占为己有,小到音乐盒,书签,钢琴,大到————"孟璃目光一转,扫了眼旁边的梁单,不言而喻。

"有些人,你想要就拿去吧,我得谢谢你,真的,这种货色你自己好好留着用吧。倒也只有你才能配上,都虚伪,恶心!”她冷嗤, “只是,你比他更无耻,当年音乐盒的事情我替你背了黑锅,现在你又故技重施,有劲吗?"

她终于明白,昨晚孟晶离开前对她说那句“你别高兴得太早”是什么意思了。

早知道孟晶看她不顺眼,没想到会这么没底线。明明当初那么嫌弃梁单的名字,却为了与她作对,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高三毕业,谢师宴后,全年级去唱歌。她走出包厢,看到孟晶和梁单在洗手间门口接吻。

她永远记得,当时梁单惊慌失措地追着她解释: "对不起孟璃………我还以为是你……是她主动来抱我的!"

听到孟璃的话,梁单表情凝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似乎无地自容。

"孟璃,你他妈说什么!"孟晶似乎被戳到了痛脚,她倏尔起身,抬起手就想扇孟璃一巴掌,孟璃胳膊一伸挡住,反手正要挥过去。

谁知道,她挡住了孟晶这一巴掌,没挡住刘玉琴

刘玉琴拽着她的后衣领,往后一扯,毫不客气就是一记耳光。"孟璃,我看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什么话都敢说!"刘玉琴指着孟璃, "你说这话不怕遭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孟江国出声。

从小到大,她挨过的巴掌不少,她早已麻木。心也是。

刘玉琴永远都是在暴躁动粗,孟江国永远都只有那一句“好了好了,不要吵了!”

她受够了。

真是受够了。

她没有再说话,推开刘玉琴就跑了出去。身后刘玉琴还是在尖锐的谩骂,她充耳不闻,一直跑,跑上车,迅速开车离开。

脑子混乱,神思恍惚,像行尸走肉。

浑噩间闯了红灯,差点撞上别人的车,她匆忙将车停到了路边,下意识浑身上下找烟,她没带出来,于是在车上翻找,翻了半天也没翻着。

她觉得闷得很,只能将车窗大打开,晚风徐徐往脸上吹。脸上发烫。

她没眨眼,吹得眼睛发涩。

奇怪的是,她没有一滴泪。

她从很小就不会哭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哭。

哭了也不会有人心疼,只会让讨厌她的人更得意忘形。

她就这么靠着车窗框,不知道盯着哪儿,发了很久的呆。

直到,风送来了一道低磁的嗓音,叫她的名字。

“孟璃。”

孟璃反应迟钝,几秒后才眨了眨眼,侧头看过去。怔了怔。

靳时跃穿着飞行员制服,凭空出现。深蓝色的制服外套熨烫妥帖,他的身姿笔挺落拓,逆着光朝她走来。

她呆呆地看他逐渐靠近。他走到车前,弯下腰,立体精致的五官放大在她眼前。

他原本带着笑,可在看见她微红的脸颊时,蹙起眉,面孔严肃: “你怎么了?”那双桃花眼里,关心、担忧、心疼,所有的情绪都清晰可见。"发生了什么事?"

他伸手,干燥温热的指腹小心翼翼触上她受伤的脸颊,仿佛修补了她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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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迟来的心痛,积攒了多年的泪水,如同狂风骤雨呼啸而下。

她突然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情不自禁抬起胳膊探出窗外,抱住了他。抱得好紧,好紧。

靳时跃也瞬间收紧胳膊,将她拥住,手抚着她的后脑勺,低吟: “没事了,我在。”那么温柔,那么温柔。

温柔得让她更加不舍得放手。

她想起洛杉矶的每一个细枝末节,想起重逢后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对待她从来都是那么体贴。从没有人这样对过她。

一股冲动就这么油然而生。

她哭着叫他的名字: “靳时跃。”

他还是那样的回答: “我在。”

她抽哽不止: "你还愿意……跟我结婚吗?"

靳时跃的身体似乎一僵,可也不到一秒,他便捧住她的脸,指腹拭去她眼尾湿漉漉的泪水,直直

地望着她,勾起唇,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有力的话:“现在民政局下班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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