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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6 章 营养液加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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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给我松开!』

『清辞的手,是你能握的吗?』

『大庭广众之下,涟和这么多百姓看着,都敢握着清辞的手不松开。背地里谁知道他还会发什么疯?』

虽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谢不逢将文清辞拥卧榻上的场景,却再次不合时宜地闯入了宋君然的脑海。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牙都咬碎。

宋君然心里想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入了谢不逢的耳边。

可是对方仍没有松手。

谢不逢的手指修长、骨骼坚实有力,如生铁铸成一般,毫不费力就以一只手,将文清辞的双手禁锢。

一身玄色布衣的年轻帝王,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从悬在帷帽下的纱帘上拂过。

他的动作轻柔至极,小心翼翼。

如同隔着帷帽,摩挲文清辞的脸颊,带着无尽的思恋。

文清辞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两人的距离过分贴近,近到文清辞看不清谢不逢的面容,只能看到他胸.前的玄衣,与宽阔的肩膀,听到那浅浅的呼吸声。

衣料上的龙涎香,像一条细细的锁链。

将两人紧锁在了一起。

谢不逢轻轻地笑了一下。

修长的手指忽然停在了文清辞的眼前,似乎下一刻就要扯去他的白纱。

而帷帽下的人,则本能地在这一瞬闭上了眼睛。

……谢不逢打算在这一刻戳穿自己的伪装吗?

文清辞心脏像被人紧攥在手中,连跳跃都变得困难、沉重。

手脚也在此刻冰冷。

然而文清辞心中所想的事,并没有发生。

谢不逢的手指,依依不舍地从纱帘上拂过。

停顿片刻,他终于转过身去对众人说:“免礼,平身。”

“谢皇上——”

呼……

帷帽下,文清辞缓缓长舒一口气。

薄薄的纱帘,随着他并不平稳的呼吸一起,轻轻上飘。

文清辞的心脏终于再次用力将血液,泵向四肢百骸。

宋君然紧攥着手心站了起来。

站在文清辞身边的他,将方才那一幕全看在了眼里,此时早面色铁青。

『再不走怕是要羊入虎口了。』

『就今晚,再大的雨也不能耽搁!』

刚想到这里,宋君然的背后突然生出一阵凛冽的杀意。

暴雨将至,涟和的空气温热潮湿到了极致。

可是……宋君然竟在那一瞬间门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寒冬之中。

他下意识朝身侧看去,却只看到谢不逢缓缓转身,向前而行的背影。

……方才那是错觉吗?

“朕竟从来都不知道,郡守对硫黄感兴趣。”

谢不逢的语气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听不出喜怒。

——方才,谢不逢

已经从周围百姓的心声之中,听出了郡守的目的所在。

禾梁郡守仍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听到谢不逢的话,他瞬间门抖如筛糠。

他虽不在雍都,但是有关谢不逢的传言却没少听……

这位少年帝王登基之后,便以雷霆手段扫清了朝内顽固势力,专权独揽。

处理废帝和恒新卫的手段,更是堪称残忍。

郡守之子身下已有一片血泊。

谢不逢垂眸,无比厌恶地蹙了蹙眉。

接着他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朕自应满足郡守大人的愿望。让大人与公子好好立功。”

“臣,臣不敢,臣不敢……”禾梁郡守已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清了。

“来人——”

谢不逢话音落下,侍卫随之上前行礼跪地。

“将禾梁郡守与其子带至涟和县外空地,”谢不逢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喜欢,那便与城外的耗虫一起,闻个够吧。”

“这几日的熏蒸,全交由他二人去做。”

谢不逢的语气并不冰冷,但是他的话音落下之后,禾梁郡守却彻彻底底地瘫倒在了地上。

至于他儿子,则早一脸呆愣的窝在这里一动不动,显然是被谢不逢给吓傻了。

——此前虽没有人用硫磺熏蒸灭鼠,但是众人却知,长时间门近距离接触、呼吸含有硫磺的气体,会深中其毒气。

之前几次硫黄熏蒸,都是由涟和百姓自发轮班进行的,放好东西后他们便会远离空地,并且每一次都会在口鼻处,覆上厚厚的白纱。

可是这一回,谢不逢却要禾梁郡守与其子,享受与耗虫同等的待遇。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远处百姓便不由自主地欢呼起来。

“万岁万万岁”的声响,不休不止地响彻整个涟和,震得城外的雨声都随之变大。

——此时的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当今圣上的威名,早已传到这个小城。

然而涟和天高皇帝远,当地的百姓做梦都从未想过,有一天当今圣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亲自处理鼠疫之事!

远方的山林早已没入云烟,天色也越来越。

狂风卷着积满了雨的乌云,向涟和的方向而来。

声声万岁,震耳欲聋。

谢不逢的思绪也于不经意间门,被拉回几年前的北地。

他在欢呼声中封赏了此行所有太医,涟和县令也被连升两品,调至永汀府。

一时间门,民心愈振。

……谢不逢已登基一年有余,但今日却是文清辞第一次近距离目睹他如何挥洒手中的权力。

谢不逢面南而立,九五之尊的威、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血、骨里。

他是天下所有人命运的唯一主宰。

暴雨终于席卷了小城。

空地上的百姓们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家中。

不过眨眼,这里便只剩

下了百十余人。

一身玄衣的年轻帝王抬眸向天空看去,过了片刻他缓缓转身,走到文清辞的身边轻声说:“你们先回住处,今日好好休息。”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又转身吩咐侍从照顾好文清辞与宋君然二人,接着就翻身上马。

“去城郊,处理粮草。”

“是!”

涟和的粮食,已全被销毁。

百姓吃的全是从附近州府运来的粮草。

涟和并没有大型粮仓,这几日粮草,此前均直接储存在院落之中。

今日这阵雨一看便很大。

必须赶在暴雨将粮草淋湿之前,找到合适的宅屋,将它们好好规划、储放。

以保证新运来的粮草不变质发霉,以及再次被耗虫盯上。

——谢不逢次此行来涟和,只带了几个侍卫。

他们虽很听圣上的话,但却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为了保证涟和粮草不出问题,谢不逢选择如在军中一样的亲力亲为。

『照顾?你想说的是看管才对吧。』

听到他的话后,宋君然略微不屑地想道。

……自己苦练暗器、轻功多年,武功虽不说多强。

避开这群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除非谢不逢本人站在屋外,不然谁也别想将他们困住。

转身向院内走去的那一瞬间门,文清辞没有看到,谢不逢忽然在这一刻攥紧了手中的缰绳。

同时紧抿薄唇,垂眸深深地向他的背影看去。

谢不逢的内心,并没有他表现出的这样平静。

席卷了整个涟和的暴雨,也在这一刻冲破皮肉,淋入了谢不逢的心脏之中。

震风陵雨如刀片,在他的心房上刮划。

谢不逢缓缓阖上眼睛。

“驾——”

他挥鞭策马,冲入了雨幕之中。

大雨滂沱,冰冷的雨点如细碎的石子,不断向谢不逢的身上拍打而来。

密不透风。

寒气在一瞬之间门将他的记忆拽回了当年。

……当初殷川大运河上一别,谢不逢也是冒着这样的大雨,穿过半个卫朝去的北地。

明明还未远离,可涟和县的相处,忽然变得比梦还要遥远。

谢不逢知道,回院后宋君然一定会想尽办法带文清辞离开这里。

他是故意赌这一次的。

“不要走好不好……”

暴雨如银河倒泻,将谢不逢的声音冲散。

他的语气如同乞求。

假如文清辞这次不走,那自己便发誓在……他的身边好好伪装一辈子。

装得与这世上的大多数人别无两样。

哪怕从此拔掉利爪、磨平锐齿,由狮化犬,只要文清辞能陪伴在他的身侧,谢不逢都心甘情愿。

甚至他还可以学着温和有礼,变成文清辞喜欢的任何模样。

不但再也不会吓到他。

甚至将他师兄奉为座上宾。

可若是文清辞真的走了……

想到这里,谢不逢猛地睁开了双眼。

琥珀色的眼瞳缓缓眯起,将视线落入了雨雾之中。

像一把利剑,在顷刻之间门将雨帘劈断。

他也绝不会再放手。

甚至他还要文清辞就此爱上真正的自己。

一个不再伪装的,真正的自己。

谢不逢的唇边忽然生出了一抹笑意。

刚才离开县衙署的时候,他并没有同文清辞说“再见”两个字。

因为谢不逢知道,他们往后绝对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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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和县衙署内。

“走!”宋君然一把将文清辞推回屋内,接着转身将房门紧紧阖起。

皇帝此次私巡涟和,带的人一点也不多。

但刚刚那个要命的禾梁郡守,却带了一堆的侍从过来!

谢不逢并没有将他们带去城郊,反倒是让他们守在了这里。

县衙署的小原本就不大,现在更是彻彻底底的挤满了人。

“怎么走?”文清辞下意识问道。

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一般,文清辞的声音刚刚落下,他的背后便传来了“吱呀”一声。

宋君然一把将小屋背后的窗子推了开来。

接着转身快速对文清辞说:“外面的侍从人数虽然多,但武功只能算得上三脚猫。先以轻功出府,再去城郊百姓家买快马蓑衣,你咬牙忍一忍,我们今天晚上就能到达永汀。”

想到师弟的身体状况,宋君然不由犹豫了一下。

但那犹豫只持续了几秒,便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能再纠结了,再纠结下去的话,谁知道谢不逢还要对文清辞做什么!

“可是……”

文清辞的心中,一片混乱。

无数思绪在他心中飞旋,不过转眼就变成了一团乱麻。

他本能想要拒绝宋君然。

但是理智却告诉自己,远离谢不逢,就当这一次在涟和遇到的只是一个普通巡官,才是对的。

涟和一事,只是人生中一段小插曲。

自己该回到正轨,回到谷内了。

“没有什么可是。”

宋君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转身深深地向文清辞看去:“……爹一生最后悔的,便是卷入雍都的事务中去。清辞,你要知道……无论‘神医谷’这名声有多么响亮,我们都只是江湖郎中而已。和雍都那群贵人,从来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我知道你可能是有些可怜他。但你要记得,你认识谢不逢的时候,他只是那个不受待见的大皇子,可是现在的他……怕是早就和之前不一样了。”宋君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皇帝陛下坐拥四海,世上早就没有人有

资格可怜他了。”()

宋君然和文清辞从小就认识,再了解师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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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出了文清辞眼底的纠结,也将文清辞的心思,猜出了几分。

狂风卷着倾盆大雨涌入了屋内。

不过眨眼,就打湿了两人的衣摆。

久违的寒气,渗入了皮肤之中。

……我对谢不逢的感情,是“可怜”吗?

少年独跪雪地的图景,又一次出现在了文清辞脑海之中。

他想自己是可怜谢不逢的。

然而那种心情……只是可怜吗?

大雨滂沱,逼着文清辞去思考这个他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下一刻,文清辞的心骤然一空。

“……我知道。”他喃喃自语。

在窗外暴雨的遮掩下,宋君然的音量不由提高了几分:“……况且,况且,他最近一段时间门的样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你难道看不出来?”

“清辞,你甚至从未见过他本性如何。”

“……你就不怕这一切,只是叶公好龙吗。”

并不是,这几日谢不逢对百姓的好,并不是装出来的——文清辞本能的想要反驳。

但是在开口前他却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从昏迷中苏醒后,谢不逢与师兄就变得有些奇怪。

甚至房间门里还有瓷碗的碎片。

结合师兄方才所说……他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文清辞不由后怕了一瞬。

在师兄开口说出这番话前,自己竟然真的差一点忘记谢不逢究竟有多么的危险。

假如有一天谢不逢暴露了本性,那么自己还能与他好好相处吗?

自己是否真的像宋君然所说的那样叶公好龙?

文清辞不知道。

……他还没有足够的时间门,去想清楚这个问题。

“好了,没有时间门了——”不等文清辞想明白,宋君然立刻拽着师弟向窗外而去。

他除了暗器与轻功外的其他武功虽也一般,但到底比文清辞强许多。

宋君然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文清辞拉了出来。

大雨冲散了文清辞纷乱的思绪,逼迫着他冷静下来。

后院里并没有侍从看守,雨夜遮住一切声响。

不等人反应过来,两抹淡色的身影,就如星子一般,越过屋檐,向涟和的另一边而去。

两人一路向城外而去,并在位于涟和边缘的农户家中,花重金买来了蓑衣和劣马。

接着一刻也不停地穿过山林,摸黑向永汀府的方向而去。

一点点离开了谢不逢所在的城镇。

……

丑时,谢不逢一行人终于安排好了粮草,回到了县衙署。

暴雨还未休止,仿佛是有人将天捅了个裂口似的。

谢不逢翻身下马,无视院里向自己行礼的侍从,快步朝房间门里走去。

一身黑衣

() 早已被暴雨彻底打湿,紧紧地裹在了谢不逢的身上。

他快步走到了屋檐下,接着忽然立于原地,缓缓地抬起了手。

——透过窗可以看到,此时房间门里一片漆黑,并未点灯。

谢不逢深吸一口气。

或许……文清辞只是睡着了而已。

现在已是丑时,他房间门里若是开着灯,反倒不怎么正常。

冰冷的雨滴滑过谢不逢的脸颊,砸入屋檐下的泥地。

他终于鼓起勇气,将手落了下来。

“笃笃。”

轻轻地敲门声,被暴雨吞噬。

“……文清辞?”谢不逢忍不住屏住呼吸,等待回应,“清辞,你休息了吗?”

他的语气里藏着无尽的温柔。

房间门内寂静无声。

谢不逢的心,也一点点落了下来。

停顿了几秒,他不由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笃笃,笃笃。”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一阵阵回荡在雨夜之中。

甚至整个门框都随着谢不逢的动作晃动起来。

房间门里始终没有人回应。

而他心里的期待,也在这一刻随着沉默一起熄灭。

谢不逢缓缓垂眸笑了起来,并一遍遍地低喃:“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宋君然又将文清辞骗走了。

但是这一次,谢不逢早有准备。

他手臂上的肌肉骤然紧绷,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本就有些破朽的木门再支撑不住,彻底敞了开来。

“果然。”

房间门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可谢不逢却并不生气,他忽然垂下头,一人在寂静空旷的房间门里轻声笑了起来。

“清辞,我已经尽力了。”

我已经尽力藏下利爪,伪装成你喜欢的模样。

但是我好像失败了。

唯一的观众已经离开,这场戏自己也不用再演下去了。

“……过几日,就再见。”

谢不逢心中疯狂的岩浆,并没有在他一日又一日的咬牙压抑下,降温或是消失不见。

反倒是积压于一处,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此时火山已发出隆响,岩浆奔涌,朝着山口而去——

谢不逢环视四周,快步自房间门里退了出去。

“来人——”

一列身着黑衣的侍从,跪在了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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