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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1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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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飒抬起头,看大湖上错的房舍:“知道是谁干的吗?”

陈秃无所谓:“谁都有可能,这地方,谁也不知道谁的底。”

你以为那个木讷的男人只是捕鱼的,其实床底下摞着枪码着粉;那个女人对着你害羞地笑,指不定身后门里就躺了个刚被她割了喉的死人……

加倍小心,自求多福吧。

易飒眉头拧起:“下次你见到那几个社群的头头,要跟他们说说,在哪住都得有规矩,家门口不能胡来。”

***

傍晚时分,下起了大雨。

雨一来,天就黑了,湖上有风,雨声显得尤其大,视线里茫茫一片,隔着三五步就看不清人了。

陈秃住二楼,船屋的一楼是厨房、厕所、杂物房和鳄鱼笼。

丁碛的那张床就支在杂物房一角,非常简陋,严格说起来,不是床,是两张方桌拼在一起,上头铺了张旧草席。

丁碛盯着床看,有点无奈,又有点好笑。

门外有塑料雨衣的窸窣声响。

回头看,是易飒戴着竹笠帽、系扣着雨衣过来:“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就走了。”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买的东西,自己留着吃吧,我前两天刚体检完,血糖太高了,医生说不能吃甜的,怕我得糖尿病。”

说完了,冲着丁碛一笑,笑得很甜,有几缕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瓷白脸上。

她有一张笑起来极其单纯无害的脸,换了别人,大概很容易被这脸迷惑。

但他不会,几天前,就是她引他入了雷场。

丁碛说:“易飒,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易飒笑笑:“误会?”

雨大,怕湿了鞋,她打了赤脚,手里拎着装了板鞋的塑料袋,塑料袋淋了雨,水珠一道道滑到袋子底端,汇在一处,又一滴滴下。

在她脚边。

她的脚浸了水,尤其白,踝上两个字,是她外表上唯一冷硬的部分——

去死。

丁碛压低声音:“我那两天确实盯过你,没别的意思,就是出于好奇,三江源变故,死了那么多人,你是出事的人里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大家把你当传奇。”

他听说过她待的那辆车子:车身血迹斑斑,车顶盖上凹出了个人形,而且那辆车子被发现的时候,车门大敞,花生米和花生壳滚得到处都是。

录音机在放童话故事,车里却没人。

当时,搜救的人都以为:这孩子没了,或者死了。

谁知道找到了,在距离车队大本营十几里外的一条小溪流边,人蜷缩着,冻得像个冰坨坨。

大家觉得她没救了,但没想到生了火,给她洗了热水澡,捂了被子之后,她又有气了。

就是高烧不止,烧了足有七天,据说她发烧的时候,一直喃喃说的胡话,每句都脱不了死字。

——去死呀……

——我要死了。

——吓死我了,我是个小孩子……

以上是水鬼三姓广为流传的版本。

但故事在丁长盛那儿还有后续:女人们给小易飒洗澡的时候,他拿棍子一件件挑着她被脱下来的衣服看。

从贴身的衬衣、到毛衣、到绿底白点的厚棉袄。

衣服都破烂,每一件上都有血。

但她身上,一道伤口都没有。

……

丁碛言辞恳切:“你那么小就死里逃生,后来又做了易家的水鬼,对我来说,你特别神秘,所以我就是想看看……”

易飒打断他:“要看两天?”

丁碛一时语塞。

易飒又笑了,她抬手歪了歪竹笠帽,以便更快控掉上头的雨水:“放心吧,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看書溂

丁碛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蜷了一下。

易飒走近几步,声音低得像耳语:“一连盯了两天,连我出城都跟着,无非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行为举止有什么不正常的……”

“三江源变故之后,你干爹丁长盛一直盯着我不放,坚持认为我有问题,还主张把我关起来……结果呢,我长这么大,不正常过吗?体检出过问题吗?”

她冷笑:“我懒得跟你们啰嗦,所以住得远远的,连国境都出了,就是图个清静。没想到丁长盛手这么长,非要派你来‘探望’我。”

她语带讥诮:“谁不知道这‘探望’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无所谓,我这人没秘密,不怕你探望,我包你吃住,包多久都行,看你能探出什么来。”

说完了,掉头就走,身形在门口一晃,就融进雨幕。

乌鬼张着翅膀跟上。

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在雨里扭曲,被风吹得飘飘晃晃,像魅。

丁碛原地站了很久,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他掏出手机,给丁长盛发短信。

信号很弱,便秘样的发送进度条闪了很久,才把那几个字送了出去。

——她还不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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