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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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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布今日怎么过来了?”

白露将至,紫禁城这些时日仿若蒸笼般的热气总算彻底褪了下来。四周聒噪的蝉鸣声也没了踪迹。海关之事告一段落,胤礽这日难得有暇,便打算约上一二好友出宫走走。谁料宫门口,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赫舍里伦布一袭紫团花缎绦边长袍,衣襟袖口处五色祥云纹栩栩如生,比之往日偏于素净的文人士子,如今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公子了。只此刻愈发瘦削的身形实在难撑起这幅气势………

上车时,胤礽眉心微不可见地微皱了皱,连一旁的张若霖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伦布兄,今日怎的……

“若孤没有记错的话,距离此届乡试,尚不足半月。”马车上,接过小夏子递来的茶水,胤礽直言道。

不大的车厢内,赫舍里伦布本就带着些许苍白的脸色当即便涨红了起来。看清对方隐隐透着蜡黄的脸色,胤礽顺手将手边的茶点往对方跟前推了推:

“云水阁离这里还有段时辰,先用些点心吧!”

糕点是方才小夏子特意使人跑去菏芳斋买来地,这会儿尚还带着热气儿。伦布下意识想要推拒,谁知下一刻,空了许久的腹部却突然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太子殿下跟前出了这等丑事,这一刻,赫舍里伦布只觉羞愤欲死,恨不得将脑袋彻底埋到桌下。

一旁的张若霖同巴图尔对视一眼,齐齐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之色。

“可是府上那些人又做了什么?”胤礽语气中不乏愠怒道。

在强势拒绝赫舍里氏子弟涉足海关之际,胤礽便预料到赫舍里族中,不满之声只怕只多不少,然而却未曾料到,这些人竟这般无所顾忌,胆敢拿他身边之人下手。

表兄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公府嫡系子弟。

“殿下误会了!”生怕待会儿在在殿下跟前出什么丑,伦布忙拿起桌上的糕点,看也不看地塞入口中。

这会儿更是强忍着喉中的干涩道:

“有殿下您在,那些人便是再如何,也为难不到奴才这儿。咳咳………”

一旁巴图尔见状忙递上茶水:

“听说前些时日,赫舍里夫人正四处为你家二弟前途奔走,据说还险些求到殿下那儿,这………不会是真的吧?”

话音落,肉眼可见地,伦布脸色脸色愈发僵硬了许多。

看清对方的神色,巴图尔嘴边的笑意登时便凝固了,连出口的声音都忍不住拔了一瞬:

“不………是吧,竟然是真的?”

“前几日额娘同我说起这个,我还颇有些不信呢?”巴图尔闻言,满是不可置信道。毕竟身为勋贵人家,又是同皇室捻亲带故地,便是没了功名,想要寻个体面些地差事也不难。

便如巴图尔本人,作为康亲王嫡幼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在户部谋了个缺。赫舍里氏如今正值煊赫,便是比不得亲王府,也断不至无能至此。

看来赫舍里氏这摊浑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呢!巴图尔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胤礽。

伦布垂着头,手中紧紧攥着手中的茶盏,力气大地几乎要将杯子捏碎了去。

胤礽瞬间便明白了,想必当初他阻止赫舍里氏往海关处伸得手,其中便有伦布家的那位二弟了。

自外祖噶布喇逝去,府中嫡系一脉愈发显出颓势了,饶是骨血至亲,胤礽也不得不承认,宫外那几个舅舅,毫不客气地说,没一个能打地。如若不然,汗阿玛早前即便为了维护他的地位,也不至于将索额图提到如今这般位置。

看着眼前神色愈发萎靡的表兄,胤礽心下不由轻叹一声。

许是外祖后来也察觉到了什么,方才早早将资质不错的嫡长孙,也就是眼前的伦布表兄接到自个儿跟前亲自教养。甚至不惜隔绝了大舅夫妻俩的接触。

然而可惜的是,对方终究没能等到孙儿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想到府中那几个人的德行,胤礽语气到底温和了些许:

“孤今日要出宫,也是府中给你递地消息?”

以他如今的修为,不过携友出游罢了,已经无需再隐藏什么,宫中想知道并非什么难事,然而这种隐隐被窥探的感觉,仍是教胤礽颇为不悦。

赫舍里伦布闻言僵硬地点了点头,身上价值不菲的云绫锦绣口处早被揉捏地不成样子。

张若霖打量着对方明显不同于往日的穿衣风格,俊秀地眉眼不觉微微拢起,一针见血道:

“赫舍里夫人可是想要你弃了科举,直接到殿下身边做事?”

“咳咳咳!”话音刚落,当事人伦布还没说什么,一旁巴图尔口中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不……不是吧!”好歹是正儿八经地公府夫人,总不至于短视至此吧………?巴图尔刚想说什么,却再看到一旁小伙伴陡然沉下来的脸,彻底止了声去。半响,方才恍恍惚惚道:

“可是伦布去岁不是已经考上秀才了吗?”十七岁的秀才,便是在汉人那儿,也勉强称得上一句青年俊才了。

当然同张若霖这般妖孽肯定是比不得地。

要知道这些年随着科举制度逐渐完善。便是世家子想走荫庇这条路,除非才能实在显著,否则前途有限,封阁拜相更是难上加难。

况且,文臣可不比武将,还有战场这一条路走。

良久,巴图尔方才勉强咽下了口中的茶水一双狗狗眼巴巴地瞧着眼前之人:“那………赫舍里大人呢?”

好歹是亲儿子,这等只看眼前,半点不顾日后前程的行径,竟也不阻止一下吗?

然而令巴图尔失望的是,眼前的伦布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这都什么人呐!”巴图尔险些暴粗口,便是自小没养在跟前,血脉却是实打实地。有赖康亲王福晋手段高超,素来家中和睦的巴图尔此刻难得有种三观被颠覆之感。

这世上,竟然有这般不在乎亲生儿子的阿玛吗?

张若霖抬眼看了下一旁的胤礽神色微愠

的胤礽,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叹了一声道:

“若霖不才,斗胆猜测,他们要的,怕是一个能在太子殿下跟前时时说的上话的。”最好再有些地位那就更好了。

车厢内,不觉静默了一瞬。

也是胤礽这些年态度所致。原本毓庆宫同赫舍里一族合该是互惠互利。早年,东宫年幼之际,宫外赫舍里氏越是煊赫,愈发能震慑有心之人,太子地位也会愈发稳当。甚至入朝后也能互为臂助。

然而事实上,胤礽自小便得了奇遇,也因此有了无需依靠他人的手段。这份维系本就摇摇欲坠。更何况无欲则无求,没了登临帝位的压力,胤礽惯常待人待事愈发随心了许多。

而这些,看在不知内情的康熙帝眼中,却是自家儿子过于纯善,不理解皇家人心险恶,兄弟成仇。老父亲保护欲可谓节节升高,连康熙二十年原本传出的大封后宫,后来不知为何也没了影子。以至于一直到大阿哥成婚之际,生母惠嫔却仍是个小小的嫔位……

万岁爷态度如此,宫外赫舍里氏更显无用了些。好不容易等到太子临政。以为能打着对方的旗号招兵买马,谁曾想偏生遇上的第一块儿拦路石便是胤礽本人。

在场几人都是聪明人,哪怕有些信息不通,也很快便察觉出了其中端倪………

“赫舍里氏,野心未免太过了些!”

巴图尔冷哼一声,有些话身为臣下的张若霖不好说,巴图尔这个亲王嫡子可不是谁的面子都能给的。当即唇角一扬,嗤笑道:

“殿下堂堂储君,本就是天下之君,是所有朝臣的主子爷,何须拉帮结派,走那些不入流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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