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2 / 2)
“殿下去岁赠药之恩,裕亲王府上下皆是铭感五内。进宫前,阿玛特意嘱咐保绶,定要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当然裕亲王原话是,太子殿下行事磊落,乃当今皇室难得有君子德行之人。更何况殿下于医药一道极是精深,若能有一二交情,想来阿玛日后也不必在为你操心了。
其实自去岁见识过胤礽的厉害之后,福全心下便颇为后悔,早年因长子体弱也有自己不愿同阿哥们过多牵扯之故,推拒了万岁爷教保绶入尚书房读书的恩典。如若不然,几年的情分下来,以太子殿下的心性,若是保绶日后出了什么事,必然不会视若无睹。
虽是致谢,来人语气却带着几分亲近之意,娓娓道来丝毫不教人觉得突兀反感,其中分寸,倒是颇得其父真传。
想来即使自小体弱多病,福全对这位长子的看中却仍是半分未减。
想到每每逢年过节,裕亲王府那一连串加厚的礼单,饶是胤礽,心下也不由喟叹,王伯当真一番拳拳爱子之心。连常日里最忌讳的与皇子私交,都顾不得许多了。
在这种时候,如此旗帜鲜明的前来毓庆宫,其中含义,相信谨慎了大半辈子的裕亲王不会不明白。
“堂弟客气了,王伯同汗阿玛乃骨血相连的亲兄弟,况且当日之事,汗阿玛心中并非也毫无挂碍。”
或许吧,轻抿了一口茶水,保绶面上仍带着三分浅笑,心下却不觉多了几分悲凉。早年灭鳌拜平三藩,为了万岁爷,阿玛可谓几度出生入死,到头来仍要为了大阿哥的冒进背负诸般恶名。
也是,兄弟再怎么亲近,跟儿L子比又算的了什么?见自家爷面色有些不对,一旁的瓜尔佳氏忙轻拢了拢对方的袖口,温热的掌心带着些许宽慰。
保绶很快回过神儿L来,对着上首胤礽歉然道。
“抱歉,是保绶失仪了!”
“无妨!不过人之常情罢了。”不论怎么说,这事都是自家汗阿玛做的不地道。眼前之人如此,反倒教胤礽瞧出几分真实来。接下来的一番闲谈中,倒也少了些许客套。
保绶何等机敏之人,很快便瞧出了几分,看来传言也非尽是虚妄,起码这位太子殿下,确实欣赏心性坦荡之辈………
宫中从来最是藏不住消息,保绶两口子过来时并未刻意掩饰。宫里一众阿哥们,这会儿L真正成家的也唯有大阿哥一人。听说有新人过来,胤禟几个小的也颠颠地跑来看热闹。
“这就是新嫂嫂吧!瞧着果真是气度不凡!”就是能长地再好看些就好了,看着同大福晋如出一辙的大气端良,小九心下不由暗道。
啧,几年过去,汗阿玛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看来他日后的福晋可得想法子让额娘来挑。
额娘必然跟自己一样,喜欢长得好的。这些年没事儿L就往太子哥哥的毓庆宫跑,胤禟觉得自个儿L审美的眼光都大大提高了呢!
年长些的胤祉胤禛等人皆是目不斜视,余光却不由打量着二人。不得不说,这一刻,几位性子截然不同的阿哥们思维难得同步了许多。
得嘞,汗阿玛喜好如此明显,看来日后想要红袖添香,佳人在侧怕是难喽。自诩文艺青年的胤祉心下可谓一片哇凉。
不得不说,胤礽这一众兄弟们过多或少的遗传了自家阿玛的颜狗属性。就连面上看起来严肃古板的胤禛,私底下真正偏爱的,也是如旧时谢安这般的才思敏捷,意趣风流之辈。
不经意间将一众弟弟表情收入眼中,胤礽心下不免有些失笑。
许是太子在众阿哥们心下属实威望太过,这会儿L大家竟不约而同地忽视了裕亲王世子上门儿L所带来的政治意味,转而关心起自个儿L未来福晋了。
当然本身心思活络的八阿哥除外。
有赖康熙这些时日的重视,本身才气能力皆不凡的八阿哥适时抓住机会,成功在一众阿哥们中脱颖而出。有了这份看中,加之八阿哥虚岁已至十二,眼见过几年便可上朝参政,又同九十两位阿哥交好,在宫中处境好了不知好了多少。
起码这紫禁城中,也算有了自己的班底人手。
然出身带来的影响仍是难以逾越的,即便自身优秀无可遮掩,但仅是在尚书房这一亩三分地,愿与之真正交好的宗室皇亲仍不过寥寥。就连裕亲王府的三阿哥保泰,也都是胤禩花费了极大心思,方才有了如今的情分。
但比起真正意义上的嫡长子,世子,一个庶三子的份量又有多少呢?更不用提影响裕亲王伯的立场了。
看着眼前神色诚恳的保绶,胤禩微微垂眸,温润的浅笑下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这便是东宫之尊吗?不费吹灰之力地便能得到旁人费劲心机也得不到的一切?
保绶夫妇并未多留,二人离开后,胤禟几人却心安理得地留在毓庆宫蹭吃蹭喝,离开时还在四阿哥几乎快要黑成锅底的脸色下,轻车熟路地顺走了好几坛果子酒。
若非还不到放肆喝酒的年纪,胤禟这家伙恨不得将毓庆宫这些美酒搬空了去。
“二哥!九弟这般,您为免过于骄纵了些!”
待一众人走后,胤禛黑着个脸坐在下首,心下仍是气闷不已。
呦!连太子都不叫了,可见这人已经气的不行。说来也奇,同为毓庆宫的常客,若说这俩人在众兄弟间接触也不算少,偏这些年就跟斗鸡眼一般,谁也看不惯谁。
这或许就是天生的气场不合?
施施然地押了口茶水,胤礽不免好笑摇头。
“九弟常日里虽浪荡了些,心下却也极有分寸,不过些许口腹之物罢了。你看一旁放着的数瓶丹丸,九弟他又何曾动过半分?且这些年,有什么好东西,九弟不也第一时间送过来吗?”
“可即使如此,老九这也太过没分寸了些。”
胤禛又何尝不知,只心下仍觉这人态度过于随便了。
“不说旁的,若是十三弟去你那儿L随意拿了些不甚值当的东西,四弟可会觉得他过于骄纵?”
“这如何能一样,殿下您是太子………”
“所以呢?”胤礽抚掌反问,如水一般明澈的眸子淡淡的落在了来人身上:“因为太子之尊,孤就要将自己活成一座珍而贵之的玉像,时刻等着旁人供奉敬仰不成?”
不知何时起,宫人们早已尽数退下,诺大的内殿,只余兄弟二人。胤礽这话说的随意,甚至隐约还带着些许笑意,然对面的胤禛却是瞬间怔在了原地。半响方才憋红了脸讷讷道:
“二哥,臣弟绝无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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