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两人走到代珉萱的车旁,她打开后备箱,先把自己怀里的那箱石榴放进去,又去接周琨钰怀里的那箱。
指尖轻轻擦过周琨钰的手指,周琨钰也说不上是躲,还是刚巧缩回了手。
她的笑容是看不出一丝破绽的:“阿姐,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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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辛乔轻手轻脚的起床。
先望一眼病床上的辛木,抱着她的玩具熊,睡得还算熟。
辛乔一般先不收折叠床,怕咯吱的细响会吵醒辛木。但其实辛木也睡不了太久,毕竟走廊里很快会有人开始走动,那时辛木便醒了。
一睁眼,瞬间抱紧怀里的玩具熊:“你瞪着我干嘛?”
辛乔:……
“我哪有瞪你,我就是很正常的看着你。”
() 辛木爬起来,冲着她摇摇手指:“你眼神一点都不温柔,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凶巴巴的,等你以后谈恋爱了,这样不行的。”
她大概太想手术以后放辛乔去过自己的生活了。
所以最近老提谈不谈恋爱什么的。
其实辛乔有点走神,只是望着那只被她靠在床头的玩具熊。
脑子里又叠化出花蕊妈妈发在某书上的那张玩具熊照片,下面的文字就是一行光秃秃的日期:“2022年9月13日。”
那张照片甚至没有被处理成黑白。
悲伤苍凉意味太浓的照片,没有必要被处理成黑白。
“老姐。”
辛乔回神:“嗯?”
“梳子递我。”
辛乔把梳子送到她手里。
辛木不到三岁的时候她妈就跟人走了,辛乔怀疑辛木对她妈根本没什么记忆。
这句话说起来很短。
可折射到一个十四岁少女的天天年年里,当她唯一的姐姐为了她的治疗费疲于奔命,这意味着——
意味着她从小穿裤子多过穿裙子,穿耐脏的深色衣服多过不好洗的浅色衣服。
意味着她第一次来大姨妈的时候,没有惊慌没有失措,自己去买了人生的第一包卫生巾。
意味着从小没人教她梳过什么复杂的发型,她总是和辛乔一样一条简单的马尾。
这会儿辛乔看着她自己梳马尾,心里又有点不太好过。
辛木住进医院后对自己情绪料理的还算不错。
变得脆弱的是辛乔。
害怕一个人被留下的,才是最胆小的那个。
护士过来敲病房的门:“辛木姐姐。”
辛乔回眸,跟着她走出去。
“今天俞教授会抽空找你谈一次,你做好准备。”
辛乔空白了一瞬。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辛乔只是觉得,她是对“辛木马上要上手术台”这件事越来越有实感的。
辛木住进医院的时候是一次。
俞教授要找她谈话的时候又是一次。
好像撞钟,撞得她耳膜嗡嗡作响,而后意识到——这件事再怎么怕,也是躲不掉的。
俞教授下午抽空见了次辛乔。
辛乔对手术的各项事宜已经在网上查过不知多少次了,俞教授讲解得也清楚。
只是她坐在俞教授的办公桌前,指腹摩了下桌面。
“这个手术会成功的吧?”
“我们不能做这种绝对的保证。”俞教授把手术原理又对她简单解释一遍。
“是,是,我明白。”
就像人去求神拜佛。
道理她都懂,可她慌了、也怕了,就想有股更强大的力量来对她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站起来离开俞教授的办公室。
晚上她照顾辛木睡下,小女孩对待毛绒玩具的态度就似亲密玩伴,总喜欢给它盖上被子。
辛乔睡不着,悄悄起身,望一眼病床上的辛木。
辛木下巴抵着玩具熊的头,把它抱得紧紧的。
辛乔坐在折叠床上,很轻的把脸埋进掌心。
一片黑暗里年轻女人勾着背,那是一个很寥落的姿态。她没哭,她只是累,而且怕,心脏在胸腔里咚咚作响。
不止辛木不敢抱她。
她也不敢抱辛木,她怕辛木的开朗也是张易碎的面具,她轻轻一碰,就灰飞烟灭。
她下床,悄悄溜出病房。
走到花园,给自己点了支烟。心里乱七八糟的,甚至不想坐下,就对着根矮罗马柱曲颈站着。
淡黄的灯光洒下来,把她凸起的脊骨勾勒得倔强又分明。
“还没休息?”
当那把清润的嗓音响起时,大脑几乎已无需多加处理那会是谁。
辛乔指间夹着烟,停了两秒,回眸。
周琨钰站在夜晚的路灯下,白大褂脱了,衬衫柔软的丝带在胸口叠出一个结,平底鞋上方的伶仃脚腕,总让她看上去像葳蕤芳草里的一只鹤,或鸽子,或其他某种优雅的鸟类。
辛乔抿了一下唇。
周琨钰淡笑着,灯光落进她琥珀色的眼眸里:“本来没想打扰你,可你的背影看上去,好像很想有人抱抱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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