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1 / 2)
白皎视线下移,男人手里提着的东西被绿色树叶裹得鼓鼓囊囊,淡红色水珠从叶脉滴落,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她猜得到,应该是山里的猎物,处理干净了才被他拿回来。
其实,他还挺不错的。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瞬间让她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不说话,白晏临温声问:“不想吃吗?”
怎么可能!
白皎猛地抬眸,双眼放光,堪称炙热地看着他。
白晏临心头一软,唇角笑意更深。
“噼啪”一声,火星飞溅。
简易烤架上,火苗舔舐着野鸡,鸡肉外皮经过充分烤制,已经金黄发酥,散发出阵阵诱人香气。
白皎看得目不转睛,但是碍于自己之前跟他关系一般,刚才更是气恼地埋怨他几句,她只能一遍遍抿住嘴唇,强忍口水。
全然不知,自己率真可爱的神态全然落入男人眼底。
白晏临拨动篝火,烤鸡已经彻底熟透了。
“你——”她试探着说。
男人动作一顿,微微侧头,俊美凛然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漆黑深暗眼睛,犹如不透光的黑曜石,此时,却明明曳出一片火色。
一瞬间,空旷的山洞似乎都逼仄起来。
白皎舔了舔唇,有点紧张:“你好厉害呀。”
她挪了挪屁股,试图靠近他,没发觉他突如其来的僵硬,脸上已经扬起灿烂明艳的笑容,十分夸张地称赞:“你手艺真不错,这只野鸡好香啊。”
说着深吸一口,露出迷醉的神态,她以为自己已经装得够好,殊不知,自己眼睛直勾勾地黏在鸡肉上,小心思落在他眼底,简直一目了然。
“想吃?”他低声说。
“想想想!”白皎飞快点头,生怕晚一秒就被拒绝,那双大而妩媚的眼眸闪闪发亮,璀璨如星,清澈得犹如泉水,此时正紧紧看着他。
“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白皎满怀期待,盯着大鸡腿想,是该大口大口吃光,还是小口细嚼慢咽呢?冷不丁听见他的话,霎时瞪大双眼:“换?”
她气得要跳脚,愤慨地看着他,火光映着一张绯红脸颊:“我刚才救了你,还帮你吸毒,难道还不够吗?”
白晏临一瞬愣住。
眼看大鸡腿就要飞走,她眼睛一眨,眼泪几乎瞬间,如雨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并非全是埋怨他,更像是一个引子。
明明昨天还高床软枕,锦衣玉食,突然就沦落到荒郊野外,风餐露宿,凄凄惨惨,连个鸡腿都吃不成,白皎觉得,自己简直倒霉死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沿着细腻粉白的脸颊,一颗一颗,大滴、晶莹、温热的泪珠仿佛不是砸在地上,而是他的心尖。
无形的痛楚如一双大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脏。
白晏临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下颌绷紧,全无平日半分镇定与缜密:“你别哭,你要什
么,我全都给你。”
他低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本该执剑,此时却捏着一方柔软锦帕,刚要擦掉她眼角的泪水,白皎忽然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进他怀里。
身体轻颤,细腻光洁的肌肤热得发烫,眼睫扑簌轻轻颤动,“我怎么……怎么……”
好晕啊。
白晏临看着她,全身上下几乎僵成一尊石塑,偏偏完全不能推开,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虚弱了,而且……他敛去心底的情绪,见她软得像是快要融化掉,又像是一捧无形清澈的溪水:“你怎么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一个女人,她的身体柔软又轻盈,纤细的腰肢仿若柳枝一般,一只手就能圈住。
闻言,她脸颊泛红,失焦的眼睛愣愣看向虚空,照示着此刻的她毫无神智可言,更像是一头懵懂的幼兽,在他怀里乱钻,浓如泼墨的长发披散开来,映衬着嫣红的小脸,薄艳红唇微张:“好渴……”
声音幽幽,吐气如兰,甜腻细润的嗓音如蛛丝缠在耳畔,直叫他头皮发麻。
他低下头不得不出声安抚:“皎皎,再等一等——”
话落他看向一旁盛水的陶罐,正要拿水,顷刻间,全身僵住。
白皎眨了眨眼,细白匀称的手臂轻轻勾拢他的脖颈,如一条无骨的美人蛇,轻轻缠上他,双颊靡丽,媚态天成。
“我好渴啊……”仔细听,还能听见细微的呢喃。
那一刻,他应该是能躲开的。
可他却像是入定的佛陀一般,动弹不得,任其施为,任由那声音湮灭在唇齿之间。
软红的唇瓣落在唇上,携裹着属于她的幽幽香气,属于他的所有定力、所有镇定,顷刻间飞灰湮灭。
无论白晏临承不承认,从第一次见她开始,他便对她产生一种截然不同的情愫,和苏明珠不同,他对白皎,那些汹涌而至的迫切和悸动来自灵魂,如一场积蓄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粗暴都冲刷。
仿佛前世轮回,今生注定。
白晏临从未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心上人,她觉得不过是小情小爱,何须在意。
直到他一头栽进属于她的情网中。
他不知也不在意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直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有了具象。
更要命的,他竟心甘情愿,不可自拔。
“什么东西?”白皎娇气地皱了皱鼻子,晃着身子往后缩,一只手去捉让她难受的源头,混沌中听见一声低哑轻喝:“别动。”
好熟悉。
白皎想不起来,好看的眉头紧蹙,反而把自己弄得越发疲惫,毕竟,她本来就是精疲力尽之际染上了寒风,这会儿已经晕晕乎乎,神思涣散。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瞬息后,白皎脑袋一歪,整个软倒在白晏临怀里。
美人在怀,白晏临甚至不敢看她一眼。
凌厉俊美的面容上神色晦暗,额头上更是沁出一层薄汗,他感觉到胸腔里的
心脏正疯狂跳动,叩击心墙,再低头看她一眼,顿时整个人心乱如麻。
白晏临试着检查她的情况,蓦地一惊,才发现有竟然开始发热,白玉似的脸颊红成一片,双眼紧闭。
他立刻开始一遍一遍轻拭,端着碗准备喂水,却发现她嘴唇紧闭,滴水不进。
“白皎,白皎……”他顿了顿,忽然又道:“皎皎。”
白晏临猛地停下,温水滋润她的唇瓣,她似乎也感觉到,终于张开嘴唇,粉软的舌尖轻轻舔舐水珠,若有若无的,柔软细腻的触感擦过他的指尖。
黑暗瞬间在心头膨胀、汹涌。
明明理智告诉他,她生了病,意识不清,这是乘人之危,可另一种汹涌澎湃的念头疯狂驱使他,难道你不心动吗?
你看,她这柔软可欺的模样有多叫人心折,亲近。
等他回神,指尖已经落在那张软唇上,细细地轻轻地摩挲,指腹上传来鲜明的触感,又软又润,顷刻间,无法遏制的念头在他心中疯长。
他低垂眼睫,垂敛的黑色长睫如振翅的飞鸟,眸底镀上一层黑暗。
“嗯……”
白皎不适地发出一声嘤咛。
白晏临瞬间回神,抽回指尖,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剑眉拧紧,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并非对着突然,更像是对自己,一种不可置信的厌弃。
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举动?
我疯了吗?
忽然,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伴随着漫山遍野的呼喊。
“白公子,白小姐,你们在哪儿?”
白晏临扭头看向洞外,微弱的白光映入眼帘,他才发现,这么一折通下来,竟然已经到了第二日,天将明。
下一刻,惊呼声在山洞里扩散:“白公子,白小姐!”
“快来人,我找到他们了!”搜索的侍卫们立刻朝山洞聚拢,看到完完整整的两人之后,终于狠狠松了口气。
终于能交差了!
……
“……哥?”白皎站在门外,踯躅不安了片刻,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轻声说道。
榻上的男人微微侧身,露出一张俊美如神的侧颜,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颊微微发白,却让人想不到任何有关柔弱、病态的词汇。
只因那双似鹰的锐利黑眸,让人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凛然和压制。
垂落的天光下,他一半照耀在光明中,陷落在黑暗里,以至于那张俊美如神的面容也变得晦涩难辨。
些许苦涩气息在房间飘荡。
白皎不知道她们俩在崖底到底谁欠谁更多,总归逃不过相依为命和相互扶持这几个形容,她忽然拧了拧眉,一些碎片在脑海里浮现,截然不同的场景,不变的是那种感觉。
画面如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快到不可捉摸。
到底是谁?
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一刹那,竟有几分飘忽。
再回神,不禁脸颊微红,她刚才是走神了吗,好
尴尬(),她偷偷觑向白晏临?()?[()]『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肯定不会的。
“公子。”小厮端着药过来,被他略一招手,立刻谦卑地退至门外。
那晚熬好的药,也因此遗落在矮几上,氤氲出一层又一层苦涩的药味。
白皎快步靠近,明亮清澈的眼眸映出他的轮廓:“哥,你身体还没好吗?”
因为此事,即便是向来讨厌他的王姝也生出几分感激,毕竟,是他舍身相救,救下了白皎,她唯一的女儿。
之前消息传回府中,听到女儿遭遇不测,她登时便晕死过去,如今母女重逢,王姝更明白,那些积年往事,如何能有女儿重要。
所以,她并不反对女儿亲近白晏临。
至于如何今日才来,因为白皎之前也在家里养病,那天晚上她吹了凉风,患上风寒,经此一遭把她当眼珠子疼的王姝自然不肯她轻易出去,因此,白皎这段时间过的日子,真可以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来形容。
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走到呢,便直奔白晏临这里。
看到药碗,白皎立刻想到那天中的毒,她知道他一直在吃药,心中生出几分愧疚,竟然主动说:“我帮你喂药吧。”
话音刚落,她瞬间抬头,正对上男人深邃的黑亮的眼眸,他那么厉害,会需要自己帮他喂药?
下一刻,男人握拳抵着薄唇,眼帘半阖,垂下半圆的阴影:“好。”
白皎:!!!
她反应过来,端起温热的瓷碗,一股清苦的药香扑面而来,白皎眉头几乎皱成一团,她风寒发热的这段时间了,最怕的就是喝药,吃苦的滋味简直要命。
舀起一勺,浓得发黑的药汁被瓷白的勺子衬得愈发浓郁,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哥,你张嘴。”她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令白晏临抿唇。
倾落的光线下,女子娇靥如花,灵动水润的眼眸映着他的模样,白晏临眼眸微眯,忍不住想起夜半,篝火下见到的场景,叫他呼吸一直,垂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骤然攥紧。
凝重的黑暗何止在他半张脸上攀附,连眼底也氤氲上一团墨色。
白皎一勺接一勺地喂,发现他面无表情,不禁点头看了看露出碗底的药碗,浓烈发苦的味道让她瞬间打消怀疑。
忽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好奇?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白皎脸色微红,连忙摇头:“不尝,我才不尝呢。”苦死了。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来。
她现在看见这东西都怕,连带着对面不改色的白晏临也敬佩不已。
白皎又跟他聊了一会儿,左不过府里发生的事儿,她说得津津有味,至于他听不听得进去,白皎……不知道。
“哥,我回去了。”
男人微微点头,却见她忽然转身,留下一个巴掌大的纸袋子,里面散发出涔涔蜜意。
白皎抿舔了舔唇,说:“这是我去百味坊买的甜口蜜饯,你要是觉得苦,可以往
() 嘴里塞一颗,没一会儿就能压下苦味。”
虽然她觉得,这东西对他作用好像不太大。
早知道就不偷懒了。
她转头走出房门,浅色衣裙如同一团彩云,飘摇出房间,也将他的视线紧紧吸引。
片刻后,白晏临才回头,略微垂眸,视线正落在蜜饯袋子上,他不喜甜,此时却生出一种欲望,是食欲,亦或是其他。
日暮微垂,身后的天光一并下落,越发浓郁的黑暗流淌在房间里,斜倚在榻上的男人如瀑墨发垂落,勾勒出俊美绝伦的脸庞,只是单单坐在那,便似玉山倾颓,不可逼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