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1 / 2)
皇后弯身握着她的手,让她起来,略做无奈道,“你是三郎的福星,你要走,只怕三郎不允啊。”
崔姣噙着笑道,“皇后殿下不需担心,殿下现与六娘子相敬如宾,婚后必是一对恩爱夫妇,妾不过是蒲草,妾走以后,东宫有诸位娘娘,殿下不会记得妾的。”
正说到皇后的心坎上,她要走是真心的,若非皇后在外素来端重,真会敲锣打鼓送她走。
皇后还是要假惺惺几句,“是在东宫过得不好么?不然我把你要到我宫里,以后你同惠奴作伴。”
崔姣忙道,“妾在东宫过的很好,但妾身系宫外,妾阿兄至今下落不明,妾想出宫去找他,太子殿下已经不需要妾了,求皇后殿下放妾走吧,是妾自己想走的,与任何人都无关……”
皇后看她说的情真意切,也知道她那个兄长的事情,便也没再挽留,只道,“你既然已有离意,我可以成全你,只是三郎不知道,若说了,恐他不让,不如就你我心知肚明吧,三郎和六娘成婚那日,东宫宴客,应无人会留意你,那时我派人送你出宫。”
如崔姣想的一般,崔姣感激道,“妾铭记皇后殿下恩德,出去后,也会为皇后殿下祈福,不忘昔日恩情。”
随后便行退礼离去。
皇后心中感慨良多,说来对崔姣也没有多厌恶,从前她对苻琰有益,皇后便觉得她不错,后来苻琰因她几番出格,皇后才渐渐对她不满,人就是这样,偏心对自己有利的人,一旦这人再无利益可取,便添烦厌,可当她要走时,从前她的那些好,又变得历历在目。
皇后想起了她往日的乖巧懂事,就连她曾编过彩缕送给自己这样的小事也能回忆起来了。
也是鲜活明丽的小娘子,也讨她喜欢过,细想下来,也没做错什么事情,不过是多为三郎所喜,可三郎是太子,他们的身份差距有如天堑,她再安分,三郎对她太喜欢都不是好事,天家无情不是说说玩的。
至少她算聪明,自己走,出宫以后还有别的生路,若留在宫里,待三郎的内帷女人多了,三郎的爱也会分散,她没有了三郎的喜爱庇佑,又无高贵的出身,在这弱肉强食的宫里,迟早也会被蚕食尽。
皇后只觉一身轻,只等着太子成婚,将麻烦剔除,太子便再无被人诟病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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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回房便歇下了,睡到夜深处,被苻琰给亲醒了。
她睡眼惺忪,乌发散乱,眸底一片春情,颊边生出来胭脂绯,张着红艳艳的唇和他唇舌相缠,雪玉般的胳膊攀抱着他,热情粘人的让苻琰难以割舍。
屋里仅剩一盏起夜要用的油灯,灯火不是很亮,照的满室昏暗,但美人如珠玉在这夜中灼灼生辉,媚态横生又婉转娇怜,情到浓时,她呜咽着叫苻琰殿下。
苻琰覆着那樱唇,含糊的教她,“叫三郎。”
崔姣蒙着眼泪说不敢。
苻琰摸那张娇妩脸庞,不知是不是这夜里格外让人心软,他不愿再想那些
规矩礼节(),只想这片刻沉沦?()?[()]『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叫孤三郎,孤不罚你。”
崔姣便依顺的唤他,“三郎,三郎……”
好像苻琰是她爱入骨髓,倾心相付的夫君。
迷蒙中,跟他在床上滚了滚,滚到软成一汪水,被掬起来狠狠搅浑,亲密的好像是一体所生。
待到餍足,她懒洋洋的伏在他胸怀中,被他亲了一遍又一遍,他好像亲不够,她都亲腻了,嘴巴也酸,好半晌他才恋恋不舍放过她的嘴巴。
见他不走,崔姣困的打瞌睡,把他当枕头,闭着眼睛睡觉。
苻琰抚着那雪腻薄背上的长发,道,“你三姊被襄王带走了。”
崔姣嗯了嗯,嗓子有点发哑,“听大公主说,襄王想纳她,就是王贵妃不许。”
苻琰轻哼道,“襄王此举是在挑衅孤。”
崔姣在外也是东宫女官,崔明秀刺杀东宫女官,转头襄王就要纳崔明秀,这是在蓄意挑衅东宫。
崔姣道,“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呢?”
皇帝疼襄王,心都是偏的,他能怎么办。
苻琰没答这话,看着她骨碌碌的水眸又情动,想凑近再亲亲她,她伸出手把他那张爱亲人的薄唇给捂住了,俏生生的规劝他,“殿下该回去了,您还有政务要忙,若绊在妾这里,妾就罪过了。”
奈何苻琰听不得这进言,拿走她的手,一翻身摁着她陷入褥深处,桌上油灯颤巍巍的燃尽,室内一暗。
屋外下雪了,下到第二日,漫山遍野一片银装素裹,原本皇帝要启程回长安,又在骊山行宫停了一天,见这雪景甚美,便想携众臣入山林中踏雪,朝臣有不少是年迈老臣,山路崎岖,雪地湿滑,若不小心摔倒,半条命都得去了,一时遭不少人劝拦。
最终晚间要在行宫中办夜雪宴。
崔姣晨起时才从阿秀口中得知这事,昨夜陪苻琰闹得太狠了,到现在还浑身不得劲。
阿秀见她起身时娇弱无比,脸如春三月的桃花,艳的难以形容,看的人脸红,可明明她没有打扮的多风流,身上穿的寝衣也没有露一丝不该露的肌肤,连脖颈都被高领掩住,可就是说不清道不明。
阿秀去给她翻找衣物,在柜子里翻出一件雪狐皮做的白裘衣,笑道,“崔掌书今日穿这件吧,外面下了雪,穿这身一定好看。”
崔姣叫她拿近来看,有点纳闷,这裘衣哪里来的,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衣服,而且还是狐皮,虽说狐皮不及什么貂皮虎皮金贵,但她是舍不得花钱买这裘衣的。
“收起来吧,还是穿平日的衣服。”
阿秀便收了衣服,重拿出一件女官穿的袄裙,并一双笏头履,让她穿上,她下床时还有点腿软,暗骂了苻琰一句,才搭着阿秀的手到妆台前,阿秀一面为她梳妆,一面道,“掌书昨夜在屋里没甚事吧?奴婢好像听见掌书哭了。”
崔姣心虚道没事。
这时樱桃女奴来送食盒。
崔姣坐到食床前,女奴先递纸条给她,阿秀不识字,崔
() 姣直接展开纸条看,“狐裘可御寒。”
那崔姣也不敢穿,狐皮再不珍贵,崔姣也只是个小女官,她月奉就那么点,穿这狐裘,回头要招人非议,最多在屋里穿穿了。
女奴先从食盒里端出避子汤给她。
阿秀在旁边看不出这黑黢黢的是什么汤,便道,“掌书,这看着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还是别喝了吧。”
崔姣笑道,“你说错了,这才是好东西,没这个好东西,我只怕身陷囹圄不得出。”
她一口将避子汤喝下去,再吃了女奴送来的朝食,身上回来一点力气,听阿秀说,早上陆如意派人过来请她,让她过去一趟。
崔姣心里一紧,便去见陆如意了。
自陆如意得知真相后,这是她第二次进陆如意的屋内。
陆如意依然客气,免了她的礼数,让她坐凳子上,甚至问她有没有用朝食,要不要一起用点。
崔姣在她面前很拘谨,极恭敬的回她吃过了,仍旧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我已经把你兄长的行卷送给了阿耶,阿耶看过后对你兄长的才学很欣赏,让我带话,说他文采斐然,有士林之风,他若学业不忙碌,可在我阿耶休沐日那天上门,阿耶想与他清谈一番,”陆如意轻声道。
崔姣立时抬起头,满眼惊喜,随即眼里便禁不住涌出泪,怕惹她烦,不停的用手擦着,磕磕巴巴的感谢她,“妾不知、不知六娘子还愿意相助,妾无以为报……”
陆如意看她这般手足无措,明明她没做错什么,却惶恐的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陆如意等她心情平复,斟酌些许,才道,“那念想你就断了吧。”
什么念想,出宫的念想。
崔姣一时怔神。
陆如意这几日已经想明白了,有没有崔姣这个人,她跟太子都不可能是恩爱夫妻,崔姣的那些欺骗,于自己不疼不痒,崔姣所求也仅是想离开东宫,可她离不开,既然离不开,就留在东宫陪她不是也很好。
陆如意劝她,“你在东宫衣食无忧,太子殿下对你也有心,总比出去风餐露宿,你心上的那个人给不了你安稳日子,你何必跟他去吃苦呢?把他忘了吧。”
崔姣错愕的瞪着她。
陆如意温笑道,“等我和太子殿下成婚,我跟他提议抬一抬你的位分,这样你就不用怕被他杖杀了。”
崔姣已然震惊的无法回答,陆如意不是对苻琰很在意吗?她这话怎么好似对苻琰也没多少情分,设身处地想,她若是对一个郎君钟情,她必定不愿和其他女人供侍一夫,可陆如意还劝解她,还要给她抬位分。
陆如意不会真对苻琰无意吧,还是为了苻琰委曲求全。
崔姣愈加同情陆如意。
她劝到这份上,就等着崔姣点头安心了。
崔姣想着,有皇后保证,自己必定能走,也不必再让陆如意为此焦心,便顺着陆如意的意思道,“多谢六娘子。”
陆如意笑道,“这才对,等
回新居,我不说,殿下必定也不说,你还留下来陪着我吧。”
崔姣应是。
两人倒和好如初了。
午食也是在陆如意房里用的,回房睡了午觉,直到黄昏,陆如意的婢女来请她一起去赴夜雪宴。
夜雪宴设在行宫内,宫道旁一路有宫灯照映,雪覆松枝,宫灯相映,别有意趣。
崔姣随着陆如意前往五间厅,过遇仙桥时,听见有篝火诡乐,崔姣感到奇怪,她跟着苻琰也参加过宴席,也有歌舞,但这乐声听的人寒毛倒竖,不像是歌舞用的乐曲。
她们进到五间厅,由宫人引路至席间,陆如意落坐在大公主下首,堂中不是舞姬在跳舞,是许多大汉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在跳傩舞,他们嘴里还唱着繁杂难辨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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