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裴清妍的尾音甚至称得上有一点狡黠,只是听清了她说什么的对面两人,看起来就没有这么好整以暇了。
姜锦微讶,面色倒是不改。
她抬起胳膊,拦下了身后意欲向前的凌霄,随即抬起眼眸,对上裴清妍的瞳孔。
姜锦坦然迎向她的眼神,扬眉反问:“哦?二小姐见我去哪儿了?”
裴清妍倒也不蠢,她道:“阿锦姐姐这是在试探我,试探我是不是虚张声势,对吗?”
她顿了顿,朝姜锦又走近了些,道:“可惜不是,我看得很真切,你去了内院。紧接着,我阿耶那边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在席间说,内院进了贼丢了东西,所以要搜寻一番,让客人们别忧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姜锦启唇,轻轻一叹,果然还是不会有那么顺利。
她眸中光彩静静流转,不慌不忙道:“那二小姐此时提起,又意欲何为呢?”
裴清妍微微嘟了嘟唇,道:“阿锦姐姐不否认,可也没承认。”
姜锦弯了弯唇角,笑意称不上和煦,只是在笑罢了,她说:“你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裴刺史,却在此时此地说与我听,总该有些目的。”
裴清妍低下眼眸,神色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可怜。她本就生得娇俏,纵然眼下未施粉黛,此时一低眉一垂眼,瞧着还是让人生怜。
她说道:“我的目的……不过是要同你示好罢了。”
闻言,姜锦微微有些咋舌,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侧的凌霄忽然冷然哼了一声,道:“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裴清妍的脾气突然变得奇好无比,没呛声,也没回嘴,只是继续同姜锦道:“阿锦姐姐,我如今势单力薄,总是要为自己打算的,你说是不是?”
说罢,她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的想法了,就这么静悄悄地转身离开。
看着裴清妍的背影,姜锦陷入了沉思。
而凌霄在旁道:“姐姐,我这两日会多盯着她一些,我总觉得她还藏着坏。”
姜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轻笑一声,道:“其实,她不止是在说自己,也是在提醒我。”
凌霄不解地啊了一声,旋即便听得姜锦解释道:“势单力薄、无依无傍,她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
盐米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所以重生回来的这一年间,姜锦并不急于求成,急于取得多么惊世骇俗的成就。
她的愿望一直很简单,片瓦遮头、衣食无忧,若在此之上,还能展立自己,那就更好不过了。
然而眼下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却似乎都在提醒他,一切都在朝着事与愿违的方向发展。她想慢慢来,想稳扎稳打,那只怕到时候铡刀悬在颈项间,她也来不及反抗。
而且难以言说的是,其实她心里,其实还暗暗憋着一股气,想同裴临较量出个高低来。
这倒不是说她还想同此人有什么感情上的痴缠,姜锦只是觉得,
若这辈子,她过得还不如前世和他一起打拼的时候,她会觉得很窝火。
好吧,其实也是很幼稚的一口气。
姜锦悄悄把这口气叹了出去,然后开始掰着指头算:“如果一切还未改变,至多还有不到一年……”
凌霄已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情,她抬起头环顾四周,见附近无人,才低声道:“……就要乱起来了。”
姜锦点头,若有所思道:“是啊,我们先知先觉,总还是可以想一想闯一闯的。”
她也想更快的成长起来,不依靠裴临的力量。可是终究一个人势单力薄,或许,她和裴清妍可以成为利益交换的关系。
那……问题来了,裴清妍想要什么呢?
——
刺史府。
裴临与裴焕君对坐在小棋枰前,两人之间,是半幅僵持不下的残局。
裴焕君指尖捻着一颗白子,垂着眼帘,斟酌下一步怎么走,一边淡淡道:“你的父亲裴肃,前些日子差人找到我这边了。都是本家,他又知道你先前曾在云州待过一阵。”
裴临未曾隐瞒过自己的身份,此时听到“裴肃”二字,神情亦不见一点波澜。
他记不起自己还有个父亲,亦无所谓。
裴焕君也不过随口一提。
虽然都姓裴,但是出身亦是能分出一个高低贵贱的,裴肃一支出身东眷,正儿八经的是嫡系,裴焕君就不同了,没那么个好福气。
而如今两人却都窝在中州的刺史之位上,能力差距其实已经可见一斑。
见裴临无甚搭口的兴趣,裴焕君笑笑,道:“犄角之势,局面可不好破。世侄特地前来,总不会当真为了与我在棋枰上厮杀到天黑吧?”
裴临执着黑子的手一顿,旋即干脆利落地落下,既而道:“刺史大人并非闲人,在下又如何敢这样误事?”
说着,他伸出两指探向衣领,从怀中夹出那封密信,越过杀得正酣的棋枰,递给了对面的裴焕君。
他只道:“这封信,本该从长安送往范阳。”
裴焕君先时没多在意,只信手接过。
可待他揭开火封,看清信笺上的内容之后,眼瞳骤然变得幽深了起来,带着危险的意味。
像极了嘶嘶吐着的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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