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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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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尽安不一样。

他从前只是仆役,每天扫地打水,后来成了侍卫,也只是时刻跟在殿下身边。这样一个没经历太多生死的人,如今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虽然是群死有余辜的人——竟然没有半点波动,反而在思考自己有了厮杀的经验,是不是能与之前对战的人再打一次。

沈随风喉结微动,好半天才缓缓开口:“陈尽安。”

陈尽安抬眸看向他,坚毅的眼眸从未有过动摇。

“你其实也挺疯的。”沈随风真心感慨。

陈尽安:“……”答非所问。

沈随风拨了拨火堆,扭头看一眼沉着脸换衣裳的陈尽安,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陈尽安问。

“没事,就是突然想到话本里书生一沦落山洞,便总有美女相伴,我这倒好,只有一个沉默寡言又古怪的侍卫……”

尾音还没落下,陈尽安已经抽出剑抵在他的脖子上。

“你想背叛殿下。”陈尽安眯起眼眸。

沈随风:“……你懂什么叫开玩笑吗?”

陈尽安面无表情,显然不懂。

沈随风无言片刻,突然一脸真诚:“陈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尽安盯着他看了许久,总算将剑慢慢收起。

山洞里的气氛因为他这神来一笔变得冷凝许多,沈随风透过披风和石壁之间的缝隙看向外面的风雪,好一会儿才说了句:“说真的,确实挺想她的。”

陈尽安眼眸微动,继续当没听到。

而在暖和寝屋的冯乐真,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殿下可是身子不适?”阿叶一脸担忧。

冯乐真摆摆手:“没事,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安。”

“殿下也许是饿了呢?厨房刚做了小食,不如奴婢给殿下拿一些来?”阿叶提议。

冯乐真笑了:“马上就该用晚膳了吧,现在吃小食,范公公又要念叨了。”

“不让他发现不就行了。”阿叶见她总算笑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冯乐真抿了抿唇,待她出门之后,又一次想起刚才那个古怪的梦。

……确实是够古怪的,而且祁景清在梦中问的那些问题,她还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啊,祁景清那样的性子,若是真的心悦她,又怎会在她意味深长的拒绝之后,还坦然地问她为什么,可若并非心悦,除夕夜那晚,他又为何说了那样引人误会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祁景清镇边侯世子的身份太过敏感,冯乐真才懒得深究他的想法,而现在……她皱了皱眉,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这种头疼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晚膳过后,她闲着无事,本想和阿叶一起去街上逛逛,

() 感受一下营关百姓的新年,结果还没出门,书童便神神秘秘地跑来了。

“殿下,”他看一眼周围,就差将做贼心虚写在脸上了,“世子有礼物想送您。”

冯乐真一顿:“什么礼物?”

“城西客栈,天字一号房,您去了便知道了,”书童说罢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纠结半晌还是扭头走了。

冯乐真一脸莫名,跟阿叶对视半晌,便听到阿叶问:“殿下,去吗?”

“……去吧,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祁景清打算唱什么戏。

阿叶答应一声,便随她出门了。

城西客栈说是客栈,实则是集酒楼、温泉、客栈为一体的,营关最大、也是保密性最好的吃喝玩乐场合,单是大门就有将近十个,即便是同时来的客人,也能完全遇不到。

冯乐真作为初来乍到的人,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一进门便被精致的摆设吸引了视线。

“没想到营关这种苦寒之地,也会有这样的享乐之处,可见再苦再穷的地方,都是穷不到达官显贵的。”阿叶小声嘀咕。

冯乐真无声笑笑,随小二进了祁景清早就准备好的厢房。

厢房在五楼,极为清幽安静,屋里除了煮茶的婢女,便没有别的人了。

冯乐真刚一到主位坐下,婢女便奉上一盏茶,阿叶眼疾手快地接过,确定无毒后才奉上去。

冯乐真慢条斯理轻抿一口,还没开口询问祁景清叫她来做什么,两个打扮得像花孔雀一样的少年郎就进来了,她一看清两人的脸,手里的茶险些泼出去。

“给陶小姐请安。”

两个少年郎乖巧地走上前来,冯乐真眼皮一跳,不动声色请他们坐下。少年郎本就为她的容颜惊艳,此刻再看她周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便知她的身份不简单,闻言立刻老老实实坐好了。

见他们还算识趣,冯乐真扯了一下唇角,扭头看向阿叶:“去问问祁……他什么意思。”

想到祁景清很有可能隐瞒了身份,她便将他的名字含糊过去。

阿叶心领神会,当即就准备回侯府问个清楚,结果一出门便对上了书童的视线。

“少爷说,殿……陶小姐肯定会着人去问,便叫小的在此等候,好及时为她答疑解惑,”书童清了清嗓子,“其实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白日里看陶小姐还算喜欢,便想着送过来让她高兴高兴,也希望殿……陶小姐不管因为什么怪罪他,都能看在幼时的情谊上原谅他一次,莫要再拒绝他的棋约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阿叶嘟囔着回屋了,将书童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冯乐真。

冯乐真无言许久,再看那边两个眼巴巴的少年郎时,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

祁景清若真心悦她,又怎会堂而皇之地给她送人,就算他不懂男女之事,可也该有独占心悦之人的本能吧……难不成真是她会错了意?

“殿下,”阿叶压低声音,“要将他们赶出

去吗?”

冯乐真回神,再次看向两个少年。

的确是好容颜,可惜美则美矣,却是无趣。

她斟酌片刻,缓缓道:“世子一片美意,本宫不好拒绝。”

阿叶懂了,便让两个少年上前服侍。

少年们眼睛一亮,当即跑了过来:“陶、陶小姐,小的敬您一杯。”

“您喜欢听曲儿吗?小的自幼研习音律,您若是喜欢,小的便为您弹奏一曲。”

冯乐真接过酒杯在指间把玩,没有要喝的意思,敬酒的少年顿了顿,小心询问:“那……小的为殿下舞剑?”

冯乐真闻言,蓦地想起笨拙舞剑的陈尽安,眼底泛起点点笑意,少年见状当即拿起木剑,开始卖力演出,旁边的少年郎也不甘示弱,拿出琴开始弹奏。

厢房内歌舞升平,客栈外角落里的马车上却是极为安静。

书童陪在祁景清身边大气都不敢出,好半天才说一句:“世子这是何苦呢。”

“你不懂,”祁景清一脸平静,“唯有如此,她才肯继续与我下棋。”

除夕夜是他糊涂,才会险些和盘托出,如今做这些事,不过是为了找补。

书童不懂““……下棋就这么重要?殿下没来之前,您不都是自己下棋吗?”

“所以才总有死局,”祁景清垂下眼眸,“唯有她来了,棋盘之上才有活路。”

夜色渐深,天空又开始飘雪,营关的冬天可真漫长,其他地方过完年已经开始打春,只有这里还是白雪皑皑。

冯乐真只喝了两杯酒便没了兴致,只是看到外头下雪,便也懒得出门,索性让吵闹的少年们都离开,自己和阿叶在客栈住了一晚。

翌日一早,她带着阿叶回到府中,恰好遇到准备出门的祁景清。

“殿下。”

“世子。”

两人相互颔首示意,阿叶和书童对视一眼,识趣地假装昨晚没见过。

“昨日的礼物,殿下可还喜欢?”祁景清问。

冯乐真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的眼眸,并未看出他有什么情绪:“还不错,世子有心了。”

“殿下若喜欢,那今晚我再给殿下送一次。”他一本正经,仿佛不算什么大事。

冯乐真被他的坦荡噎了噎,又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是会错意了。

……话说回来,有没有会错意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他既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便明白了他们之间该有的分寸,日后即便像先前那样相处,也不必担心会有逾矩的可能了。

这样就足够了。

冯乐真扬唇:“再送一次就算了吧,本宫一把年纪了,实在享不了那种福。”

“殿下只比我大一岁。”听到她拒绝,祁景清藏在袖中的手略微放松了些。

冯乐真笑了一声:“一岁便是一代沟了。”

她说着话伸了伸懒腰,再次点头示意后便带着阿叶往别院走。

祁景清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唤了一声:“殿下。”

“嗯?”冯乐真回头。

祁景清抬眸看向她的眼睛:“元宵节那日,殿下可愿意同我一起去庙会?”

他问完犹豫一瞬,又道,“偷偷去,我已经许多年没有去过了。”

冯乐真与他对视许久,轻笑:“好啊,我们一起去。”

祁景清露出新年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目送她离开后,一转头便对上了书童的视线。

“你看,只要肯退让,棋局便又活了过来。”他唇角挂着如释重负的笑意,还认真同书童解释。

书童:“……”越来越听不懂世子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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