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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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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药材用收纳盒规整地装好,纪珍棠取出来的时候,看见下面还有一只小盒子,里面装了一盒水果糖。彩色的糖纸,斑斓炫目,将盒子填得满满当当。

是钟逾白一同给她准备的。

她惊喜地笑起来,挑了一颗拆开,甜津津的。

“雪,班长在楼下等你。”苏云梨从外面回来。

林瑰雪:“我知道,他喊我去城隍庙,不想去。”

苏云梨问:“啊?为什么不去呀。”

林瑰雪没说什么,反问她:“你去了吗,好玩么。”

苏云梨摇摇头。

她这几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周栀问她是不是和男生约会?她说没有。说的时候还看了眼纪珍棠,两个人视线恰好对上。

苏云梨平静地挪开眼。

纪珍棠的眸色也黯了黯。

她看得出来,苏云梨喜欢钟珩。

她书包上挂的新的学校logo周边,只有医学部才能买得到,最近大概去的很勤。

苏云梨是内敛的个性,可钟珩偏偏又不喜欢很乖的女生。不过男人对爱的探索没有那么执着,也没有那么在意“雾水情缘”与“一生一世”的关联,就算不喜欢,他们也可以试一试。

轻率是刻在DNA里的恶劣本性。

如果说不希望苏云梨和钟珩发生纠葛,她最真诚的理由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可是倘若这样和她说,未免显得太多管闲事和莫名其妙。

许多次,看着女孩子柔弱的背影,她欲言又止。

飞蛾扑火是愚蠢,也可以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壮烈。

她叹了声气。

而且、万一变成回旋镖扎到自己怎么办?

“话说回来,男人最大的用处也就是垫脚石了,我真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女生都有这种觉悟。”

最后,林瑰雪总结陈词:“把恋爱脑扼杀在摇篮里。”

纪珍棠躺在床上,听见她说这话时,正好点开朋友圈的一条提示。

那天点赞了一下赵斯齐,他的新评论就不停给她发来提示。

有人评论:我好像看见了帅哥[星星眼]。

赵斯齐回:那是我的金主爸爸。

那人问:真的?[惊讶]

赵斯齐继续回:当然啊,也是我爸的金主爸爸。

她都能够想象到,赵斯齐是如何沾了他爸的一点光,牵上了钟逾白的人脉,让他的新兴品牌得到了庇护。而钟逾白又是如何不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只当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他大概率都不记得这位公子哥的名字。

比如她今天试探地说起班长,而钟逾白无动于衷。

纪珍棠闭上眼睛,转了个身,握住她搁在枕边的金鱼团扇。

睡不着的一个晚上。

想问问赵斯齐,问什么呢?什么都好,和他聊一聊他的“金主爸爸”,但

是很多忌惮的情绪叠在一起,她犹豫再三,又只好作罢。

最后,纪珍棠打开社交平台,搜了一下钟逾白的名字。

跟他有关的新闻挺多,比如今天和海科院签约新项目的好消息。

不过并没有多么新鲜的内容,除了生意,就是生意。

纪珍棠兴致缺缺地滑动着,直到看到一条带图片的网页新闻。

她点进去——

图是抓拍的钟逾白在一个葬礼现场的照片,有四年了。

新闻里写,去世的人是钟逾白的二哥,死因:坠楼身亡。

钟逾白到场,为他的哥哥抬棺。

逝者的姓名被隐去,新闻的主角是他。那时候,媒体给他的头衔还是集团继承人。

照片拍得满是噪点,低饱和,阴郁沉冷的色调,又落满飞扬洁净的雪粒。

在隆冬的风雪里,男人一身漆黑色长风衣,搭深灰的薄围巾,被抓拍的一瞬,他正在缓慢地摘下黑色手套。

他矗立于高大的棺椁前,眼神凌厉又深邃,这样一张脸在送葬人群里尤为醒目。

画面竟有几分唯美。

如果不是出现在新闻界面,说是某电视剧剧组路透照片释出也不足为奇。

纪珍棠忽然想起什么。

是钟珩的警告:“我二叔就是被他弄死的,你别不信。”

她的心微微一沉。

再仔细看新闻图片。

钟逾白面色冷静,目光深冷。他微微低着头,身侧是哭得不能自已的女眷。

那一年,青城下了一场难得一见的大雪。男人穿着挺括长衫,鹤立在凛凛的风雪之中,俊美的脸上没有一点温度。

她试图从他表情里看出一点什么。

亲人病故的悲伤,杀人凶手的愉悦。或者愤怒,或者,仇恨?

然而,什么都没有。

他心如止水,甚至连克制的痕迹都没有。

真正的高手都是杀人不见血。

她突然怔忡于这句话。

-

过几天,纪桓来了一趟学校,纪珍棠受宠若惊,得到了一碗带着家的气味的汤。

“许阿姨听说你生病,给你熬了鸽子汤。”

坐在食堂的一角,纪桓在她对面,帮她拆保温盒,递碗筷。

“你这个什么焦虑,我在网上查了查,什么原因?轻度的应该不太要紧,应该不会……”纪桓说着,试探的眼神看她,“不会有什么自杀倾向吧?”

纪珍棠笑笑说:“没有啦,焦虑就是穷思竭虑,抑郁才是想死。”

纪桓松一口气:“没有就好。”

从爸爸提心吊胆的眼里,她看出来了一点点人情味。很难得也很珍贵。

纪桓个头不高,长相也平平,坐下来与纪珍棠等身,没被她遗传一丁点外貌的不足。她跟妈妈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两个人的长相没有重叠之处,看起来不太像家人。

“对了,今天给你打三千块钱收到没。”纪桓问她。

“嗯嗯。”她看到时还好奇,怎么一个月给两回生活费,“为什么又给我打钱呀。”

纪桓说:“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小电车?去买一辆,就别老是骑别人的。我看你从宿舍到教学楼,上坡下坡也太累了。学校建在山上就这点不好。”

纪珍棠鼻子酸酸的,想开口,喉咙口哽咽住,便没有接话,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纪桓公司这个季度收成应该是还可以,他的心情随业绩起伏而上下变动,并不是由她决定的。

纪珍棠下午就去拿这笔钱全款买了辆电动车,粉白相间的颜色,很能满足她的少女心,车子到手那一刻,她就给取了个名字,叫粉白白。

她童心未泯,在粉白白的车头贴满卡通娃娃。

大功告成。

纪珍棠欣赏着她的车车,满脑子都在想爸爸。

一碗鸽子汤,一辆小电驴,就能买到她的开心,买到她一厢情愿的爱。

她一定是天底下最容易满足的人。

周五这天。

丁迦陵按时按点来接纪珍棠,他停在钟逾白指定的停车场。

入夏时节,她穿着简单明净,白t搭牛仔裤,扎马尾辫。从人群里走来,清水挂面不加修饰的一张脸,散发着一种毫不费力的美。

像只天生迷人的小狐狸。

纪珍棠找不着人,左右张望。

“这儿呢纪小姐。”丁迦陵把窗降下来,跟她打招呼。

纪珍棠小跑过来,跟他招招手:“你好呀丁先生,又见面了。”她上车,有礼地打招呼,露出甜滋滋的笑。

“你好,今天心情不错?”

纪珍棠微笑:“是你的老板叫你这样问?”

丁迦陵窘了一下,还在想怎么回答。

纪珍棠又说:“他为什么没有来?”

“钟总日理万机,我也跟着他连轴转啊。就这会子还能抽身出来溜达溜达。”

纪珍棠脑袋快探到前座,小心翼翼的:“你们这个沉章园是个什么地方?”

丁迦陵说:“钟家老太太退了休,这些年在这休息。”

纪珍棠托着腮,轻轻地“嗷”了一声:“那我要见老太太吗?”

丁迦陵笑说:“不担心,见不着。”

很快,到沉章园门口,纪珍棠站在褐红色的蛮子门前,欣赏着青砖红瓦,又仰头看花鸟树木,一应雅致。

丁迦陵去敲门。

管事的人叫徐妈,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领她走进,递来的提梁锦盒里,说是装了些凉糕。

徐妈说:“是钟先生给您准备的。”

纪珍棠说:“谢谢啦,不过我不怎么吃糕点,给我也是浪费。”

徐妈微微一笑:“他说你喜欢。”

她带着三分好奇,将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芭蕉糯米卷,椰蓉糕。

是妈妈的味道!

“是喜欢。”她感动地笑了笑,接过那只盒子。()

园子很大,走了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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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领到一个合院的东厢房,徐妈给她看盒子里的布匹:“这儿一些料子,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全带走也行,都堆好几年了,客人送来的,都是好料子,咱们这里用不上也可惜。”

“哇塞好漂亮,我姑姑肯定喜欢!”纪珍棠轻轻碰了碰那些光滑的绸缎,她不太懂这些,但好货水货还是能从手感分辨得出,“我真的可以带走吗?”

徐妈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她也笑起来:“你老板好大方呀。”

“不好的东西,他也不会叫我们送。”徐妈说,“钟老板是体面人。”

说到这儿,外面院里传来一道让她感到熟悉的,又有些锐利的女声。

“今天倒是稀奇,这块不缺人啊,我还说来看看有没有牌打。”

纪珍棠循声望过去。

徐妈往外面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想叫女人声音轻些。

池樱调头一看,却出言不逊:“你冲我嘘什么嘘呢。”

徐妈面色一青。

“好熟悉个一张面孔,”池樱又提防地看向旁边的纪珍棠,冷笑说,“怎么还打探到这来了?谁告诉你这么个地方?不过阿珩平常不来这里,你要求情也找错地方了。”

纪珍棠不解,正在揣摩她这个求情的意思。

池樱继续讥讽地说:“他换女友勤快你也不是不知道,钟家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好进,歪心思少动,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

纪珍棠:?

池樱声调扬了扬,有几分女主人做派:“还不走,等着我下逐客令呢?”

对面西厢房麻将声嘈杂,她的嗓音在这背景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突出。纪珍棠正要辩驳一句,“我”字的音节堪堪吐出。

里头传来一个慵懒低沉的男声,截住了她的话——

“能安静点吗,这位大少奶奶。”

纪珍棠站在院中,听着男人的声音清晰利落、掷地有声地吐出:

“你又是几斤几两的东西,我三哥请的贵客,还轮得到你来指教?”

池樱一怔,急忙赔笑,半个身子探进去:“陈总在啊,难得的嘛。”

她又意有所指地冷哼:“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钟家的地盘哦。”

“你们这儿姓钟的,我一向敬让三分。”被唤作陈总的男人接着出声,不紧不慢地说,“可是你好像也不姓钟吧,池女士?”

池樱:“……”

里头喊一声:“徐妈。”

徐妈应:“在呢陈总。”

“带那小鬼进来。”

闻言,徐妈领着纪珍棠,越过池樱,推门走进。

厢房很大一间,外面宴客厅,里面麻将桌,哗哗的洗牌声从机器里传来,一扇古香古色的屏风立在中间,阻隔了桌面的一半。

纪珍棠再往里走,好奇地偷瞄过去。

() 说话的正是坐在屏风后面的男人,他穿件白衬衣,黑色西裤,领口微掀,懒懒斜倚在太师椅上,容貌周整,姿态却是不拘。长相很年轻,很有精英风范,有气质也有气势。()

顶灯打得恰到好处,将男人身形的一侧隐在暗中。光下的一张脸,满是少年风发的意气,颀长慵懒的身姿,展现着指挥若定的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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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来,陈恪扬起一双英俊的桃花眼,对上纪珍棠的视线。

纪珍棠在悄悄打量他的时候,陈恪也在看她,扫过来一眼:“站着不累?”

屏风后边,架了一张麻将桌,空间就显得逼仄,他轻抬下颌,向她示意他身侧的沙发。

是叫她过去坐的意思。

然而纪珍棠刚一抬脚,有人比她更为迅速。

池樱一屁股坐下,挑着眉冲她笑了笑,莫名有种挑衅的意思:“来看看牌,不打搅吧?”

纪珍棠:“……”

她望着那也再没空隙的沙发,可怜巴巴问旁边的男人:“我坐哪里呀?”

陈恪瞥一眼池樱,不假思索:“坐她身上。”

池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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