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2 / 2)
惭愧于,他还真的没有深想过。
她的眼里有种顾虑,轻弱的,但他一眼看穿,怕的是四个字:重蹈覆辙。
想得多,顾虑多,因为她是头号受害者。
没有那么多的人能够感同身受她的担忧。
望着她清凌凌的眸,钟逾白说:“一定能。”
他收紧她的腰,把她紧绷到有些倔劲的身子拥入怀里,用手掌安抚,直到她的骨骼与肌肉回归柔软。
外边细雨迷蒙,阳台的百叶门没有拉紧,在这安静拥抱的几分钟里,窗外窸窣的风雨声浅浅落在耳膜上,伴随着钟珩的声线从一楼传来——“三叔回来了?”
纪珍棠一听见他声音,骨头又硬了硬,是气的,几乎要坐起来,被钟逾白揉揉肩膀,她才缓缓地卧回去。
钟逾白没吭声,听他说什么。
应声的是小桃,支支吾吾:“嗯,对。”
“他带女人了?”钟珩不可思议。
“……嗯,带了一个。”
小桃的语气很别扭,一副想说不敢说的样子。()
“长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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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不错。”
钟珩有点无语:“丑就丑,美就美,什么还不错?等于没说。”
“……”小桃不敢吱声了。
钟珩的脾气实属不太好,问的问题就很无理,能指望人家怎么用言语精准地形容出一个人长相呢?钟珩也不是故意对小桃撒气,他只是郁结。
后几句无关痛痒的对白,就不消细细听了。
钟逾白垂首,给她一个深吻。
纪珍棠一面在捕捉着钟珩的声音,一面在回应热吻。
心里突突,恍惚有种偷情的愉悦感。
“我不想碰见他。”末了,她说。
钟逾白用指腹轻蹭着她唇角的水渍:“今天是个意外,下次一定妥善。”
他是想说,不知道今天钟珩突然回来,下回知道,一定是要提前赶走的。
“他爸爸今天也不在吗?”
钟逾白说:“日理万机,常年出差。”
“帮你干活点钱咯。”
他笑一笑,不置可否。
纪珍棠也笑起来瞧瞧他,瞬间又变成嘴强王者:“今晚要同床吗?睡在他的隔壁,好刺激。”
她把同床两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又暧昧丛生。每次自信洋溢的神情都好像在说:谁说我不会撩人的?
钟逾白如若想出手的话,轻轻一击就能把她打倒。
她穿的是他的裤子,腰带怎么轻松扯开,他最清楚。
可是他心境不得不澄明,在此刻,即便躺在一张床上,要谅解她对重蹈覆辙的恐惧。
这事就跟养孩子似的,急不得。孩子的信任,要用爱意浇灌。
真想要什么,连哄带骗、下三滥手段都用上,他不怀疑自己讨不到,可是钟逾白不能,怎么也无法在这件事上自如地表现出胜者姿态。
无可奈何大概也是一种溃败吧。
他说:“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让他听听,更刺激。”
纪珍棠:“……”两秒后她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倏地把脸歪到枕头另一侧,喊一声:“老流氓。”
钟逾白但笑不语。
慢慢地,他替她掖好被子:“睡这可以,但是不要乱动。”
“我就动呢。”她故意作对,踢一脚被窝。
“会出事。”
钟逾白掰过她的脸,用一种不怒自威的警告视线看着她,认真地向她传递信息,是真的会出事。
随后她安分下来,他将人抵在身下,准备要亲。
纪珍棠反客为主,跨上他的腰:“今天你演我的俘虏,只能被我亲。”
她扣住他的指,无章法的吻让他心里痒痒,有苦说不出的老流氓,只能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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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纪珍棠醒来时,她整个人四仰八叉,抬头看眼天花板的吊灯,陌生环境,让她一秒清醒过来,再看旁边,床已经
() 被她独自霸占,床上没有别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的。
纪珍棠心生愧疚地坐起,她想出门,但又想不知道钟珩会不会在,犹豫了一下,去掀开百叶门后的帷幔,将门推一个缝,便听见叮叮咚咚的乐器,很清脆,从楼下露台流出来,随着钟逾白低沉,缓慢的声音显现,乐器声顿了下。
“哥哥呢。”他问。
“哥哥去上学了。”钟丹婷的声音,她很委屈,“他说我的琴弹得好烂。”
“好听,”钟逾白说,“他耳朵有问题。”
小朋友的心情畅快了一些:“哎呀,他凶死了。我真倒霉,老是被他说。”
确认钟珩不在,纪珍棠探出一个脑袋,看到钟丹婷在弹的乐器是什么。
竖琴,应该是叫这个名。
她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学这种高雅不凡的西洋乐器,感叹不愧是钟家培养的小孩。
纪珍棠下楼时,钟丹婷也被送去学校了,她见到钟逾白一个人坐在那里翻阅杂志,葱绿的蕉叶遮着他半边身子,桌上放着精致拉花的咖啡。
她恍惚想起他们的初见,他就站在这个位置,被她询问餐厅在哪,他礼貌地回应。
也记得,那天在钟家的餐桌上发生了一点不愉快,当时她还跟姑姑赌气发誓,说再也不会来。
没想到这还没过多久,她已经能在这地盘上来去自如了,得了庇佑,也不用再看人眼色。
心下一动容,纪珍棠快步过去,很想搂着他亲一下,然而这脚步一加快,看路便没那么仔细,楼梯一侧摆着一张案桌,没留意到,被她粗心一撞,砰一声重重倒地。
“……”
纪珍棠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把桌子扶好,还好上面没摆那种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瓷器,桌面上摆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她扶好桌子,赶忙去捡。
钟逾白也听见动静,迈步过来。
他今天的装束轻淡休闲,米色的上衣,卡其色裤子,衬得模样干净,也显年轻。
动作轻缓,钟逾白折身,替她整理混乱的地面。
唯一一件损坏的东西——
纪珍棠的手指落在一个相框上,将木框的撑脚一拎,瞬间,碎得稀烂的玻璃全都漏在地上。
“……对不起啊,这是什么重要照片吗?”
她说着,看一眼因为玻璃渣子而显得混沌的一张旧照。
照片上是过节在家摄的,两个青春期男孩。她一眼认出了钟珩,他跟小时候没差别,旁边的男孩子跟钟珩挺像,比他年长一些,戴副细框眼镜,看起来知书达理,斯文无害,也有种教书先生的气质。
纪珍棠只看了四五秒,没多仔细,很快被钟逾白取走相框。
“诶。”她正想说再看一会啊。
便见他将照片从相框里取出,不加怜惜,将其对折了两道,丢进垃圾筒。
这件事被他办得漫不经心,像丢垃圾一样,五秒就解决掉。
可是,照片也能叫垃圾吗?
纪珍棠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想说这好像不是你的东西吧?
但又想到,他是一家之主,想赶谁走就赶谁走,遑论处理一张照片。
于是又放下多嘴的念头。
钟逾白丢了照片,蹲在地上,徒手去捡那些玻璃碎片。
“你别弄啊,会受伤的,让人扫一下吧。()”
碎片也不多,小几块,钟逾白没理,他捡完后,轻轻一撒,玻璃渣子落进垃圾桶的瞬间,纪珍棠看到他被划破的指尖,正在淌出血滴。
“手真破了,我让小桃给你找创可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说着,四下去找小桃在哪。
“不用。”
钟逾白连眉毛都没皱一下,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他从裤兜里摸了块手帕,轻轻洇掉不痛不痒的这一点血。
他的淡定反而显得纪珍棠的关心很一惊一乍。
他一边擦血,一边若无其事问:“生日想要什么?”
纪珍棠一惊,还没从小小风波里抽神:“你说什么?”
钟逾白淡道:“既然珠宝首饰都不喜欢,总有别的想要的。我提前了解,以免买来又不合心意——”
他话音未落,纪珍棠摇了摇头,她全然没心思想这个,接过小桃递来的创可贴,一边问:“钟珩旁边那个人是谁啊?”
钟逾白取过创可贴,简单覆上伤口,贴好,答道:“钟瑀,他的哥哥,是我二哥的儿子。”
“我从没见过。”她说,眉头皱得很深,好像看到一张照片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在国外念书。”
纪珍棠冷不丁问:“你恨他吗?”
他闻言,有些诧异,而后微微一笑:“什么叫恨?”
不久之前,他也问过类似的问题,她问仇人,他就问什么叫仇人。
这种问题好深奥啊。
他不正面回答,或许是真的答不出,也或许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这件事上做迂回。
纪珍棠不想跟他掰扯:“不恨的话,你把他照片丢了干嘛。”
钟逾白说:“因为多余。”
“……”非常掷地有声的一个回答,简单利落,让人无法反驳,看似也没有再提问的余地。
纪珍棠稍一怔忡,愣在原地,少顷,她缓缓回神,去扶她撞到的案桌,“我、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从不和我主动说这些事啊?”
男人逆光站着,并不紧张,冷静自持,风姿清举,没有丝毫谈论恨或者仇人的隐忍,只有一说一地回答她的问题:“多说无益,我只想让你开心。”
他明明从不逃避,也不隐瞒,但总莫名让她觉得心思深重。
回答也很明朗:不想让她被他错综复杂的家事笼罩。
也的确,这都不该是她考虑的问题了。
如他所说,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纪珍棠也是这么想的,不要预设太过久远的幸福,昨天还在说着这话,既然如此,管他的过去与恩怨做什么?
“生日想要什么?”钟逾白轻飘飘地掀过这个话题,又轻声地问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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