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一年(2 / 2)
难怪好多老人一提吴国公,就说他是走了狗屎运,他的发妻是越朝郡主的独女,而那郡主,又是越朝大长公主的亲女,越朝到了末年的时候,子嗣凋零,皇权更迭的特别快,那位大长公主因为极其长寿,每有一个皇帝登基,她就被加封一次,也被大赏一次,这一次次的攒下来,身家早就富可敌国了。
她的东西传给女儿,女儿又传给自己的女儿,按理说都传了那么多代,肯定是有损耗的,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传到孟夫人手里的时候,仍旧还有那么多。
这话崔永宁不敢说,但她还是悄悄的在心里想了一下。
幸亏吴国公从先皇登基以后,就彻底赋闲在家了,要不然的话,假如让当今陛下得知吴国公长女那么富有,他肯定是要把阿娘抬成妃子的。
幸亏他没有啊,要不然的话,她的相公也就不能存在了。
……
他们夫妻二人正各忙各的,突然,丫鬟进来通禀,说是二公子来了,想跟大公子说说话。
孟昔昂顿时一脸感动:“二郎这是何必,早些睡明日才能有精神啊,话也能等到明日再说,我原本就打算着明日送二郎出城,然后在路上好好的规劝他一番呢。”
县主:“…………”
她和孟昔昂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小夫妻嘛,躲在房间里什么话都说,孟昔昂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过,他弟弟最乖了,每回他教育他,他都是喜欢听的。
虽说县主目前没跟孟昔昭相处多长时间,但她总觉得,她的相公……八成是对二郎有什么误解。
孟昔昂一脸慈祥的出去了,县主默了默,决定不管他们,继续看自己的账本。
四月晚风微凉,但也有了和煦的感觉,坐在院子里,也不怕生病了。
孟昔昂问:“二郎,找大哥有什么事?不管什么事,你都直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孟昔昭:“…………”
本来还想开口的,听他这么一说,他反而有点不想说了。
可是除了孟昔昂,他好像也没别的人可以说了,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斟酌着问道:“大哥,你和嫂嫂如今感情怎样?”
孟昔昂一听,脸颊微红:“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昔昭:“……你就说怎么样。”
这话外人问,他还不好说什么,自己弟弟问,他就实话实说了:“举案齐眉,夫唱妇随
。”
孟昔昭被喂了一嘴的狗粮,感觉有点撑,但还是只能继续坐在这:“大哥,我问你,假如你们之间的婚事没有这么顺利,嫂嫂没有嫁给你,也不会再嫁给你了,你会怎么办?”
孟昔昂看着他,感觉这问题十分奇怪:“怎么会有这种假如?”
孟昔昭:“……你就当它有。”
孟昔昂不理解的看看他,只好顺着他说的思考,可是思考到一半,他就思考不下去了:“为何宁娘不会再嫁给我,我们定亲了,她怎么可能不嫁给我呢。”
“所以我说的是假如啊,比如,爹被人针对了,他老人家被杀,咱们家跟着倒霉,不仅被抄家,还全家都流放到金城去,嫂嫂自然就不能再嫁给你了。”
孟昔昂:“…………”
你这个设想是不是有点具体啊。
默了默,孟昔昂说道:“这样的话,宁娘确实不能嫁我,总不能让她跟我一起吃苦头。”
顿了顿,他回答道:“那便由我出面,解除我二人之间的婚约,往后嫁娶,再无关系。金城那地方吃人不吐骨,我怕是也活不了几年,如此倒正好,也不用再受这相思之苦了。”
孟昔昭:“……”
他发现自己问的有点偏题,他们之间的情况不一样,孟昔昂和县主是两情相悦的,所以,他来问他,一点用都没有。
孟昔昭倒是想直接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但他怕把孟昔昂吓晕过去,犹豫一会儿,还是打算走人。
这时,孟昔昂却拉住了他:“等等,你好端端的,为何要问我这种假如,莫非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孟昔昭没滋没味的说:“没有,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孟昔昂才不信:“再突然的事,也有一个引子,你问我,我和宁娘的婚事要是不顺利……”
突然,他愣了一下:“你、你都已经想到婚事了?”
不是白天还在闹别扭吗,晚上就想到婚事了?还有,谁和谁成婚啊,不会是你和太子吧?!
孟昔昭疑惑的看他一眼:“我只是举个例子,没有婚事。”
孟昔昂这才放松了一些,但看看孟昔昭不似平日的低落模样,他又有些心疼了。
所以说,为何一开始要和太子扯上这种关系呢,皇家的人,是那么好相处的吗。
孟昔昂也不知道自己弟弟遇上了什么事,叹了口气,他说道:“二郎啊,你如今也长大了,不再像过去那般糊涂,可有些事,也不是年龄一到,就能自然顿悟的,总要撞几次墙,撞得满头包,才能懂一些道理。这种事情,我便是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只能靠你自己,大哥不求别的,只求你能遵从本心,不要被人逼迫,也不要被人阻拦。”
人生苦短,能挥霍的岁月着实太少,他俩终究不像自己和县主,能够光明正大的走到人前,遮遮掩掩的,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开始,怕是到了最后,也没人知道他们会怎么结束。
所以,做自己想做的就是了,反正以太子表现出来的模
样,哪怕他们结束了,太子也不会对二郎做些什么。
当然,这也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不了解太子,却也只能往这方面想,自我安慰。毕竟要是太子决定做些什么,以他们全家的力量,都是抵挡不了的。
担心的日子早就过去了,孟昔昂现在都尽力的让自己往好的一方面思考,他还提起自己想去做御史的事,准备给二郎鼓鼓劲。
“……等我做了御史,朝上只要有人对你不利,我就对他不利,言官也不怕被贬,二郎放心,你离开以后,这朝堂,我会替你盯着的,以后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孟昔昭:“…………”
贪官不当了,你这是想当朋党了哈。
孟昔昭是真的很想给孟昔昂鞠一躬。
不管怎么换,都换不出奸佞的范畴啊!以后我这奸臣不当了,给你当怎么样啊?
*
然而直到离开应天府,孟昔昭也没说让孟昔昂换个地方的话。
一来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他大哥,就没有那个当好官的心,二来,御史这职位,确实是挺好的。
虽说品级很低,孟昔昂想当的侍御史才从六品,都不如他之前做的鸿胪寺少卿,但架不住,侍御史能上朝啊。
而且位置还不差,不在最后,而是在百官当中,随时准备着站出来弹劾别人。
……
能上朝,就能得见天颜,就比别人起步高。
虽说这个职位很容易得罪别人……不过,有孟旧玉珠玉在前,相信孟昔昂不管怎么表现,都越不过他们的爹去。
再加上,以孟昔昭的计划,最多再有一年,他就可以回应天府来了,到时候他也能上朝,有他在,想来孟昔昂也不会闯什么祸。
出了城门,孟昔昭走出去一段路之后,才回过头,这一次崔冶不在,他大哥也已经早早的回去了。
看着高大巍峨的青砖城墙,孟昔昭抿抿唇,心想,接下来的一年,他定是不会再回应天府来了。
哪怕过年,他也要留在隆兴府里。
至于一年后又是什么光景……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想到这里,孟昔昭把头转了回来,一夹马腹,朝着远处的隆兴府而去。
*
他想的是挺好。
可惜,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计划,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在他的计划里打转。
孟昔昭回去的时候,送捷报的将士正好过来,他们擦肩而过,因此,孟昔昭还不知道,吉州已经被大齐攻破了。
只是攻破,还没有占领下来,是因为南诏人抵死顽抗,死活不撤,还想把丁醇的军队全都赶出去,但,再易守难攻的城池,如果被敌人进来了,那也就等于到了敌人手里了。
天寿帝在应天府,而南诏皇帝在宁仁府,离吉州更近,他听说了这个消息,简直怒不可遏。
“到底怎么回事?!”
送信的南诏士兵苦着脸:“是齐国人太狡诈
!他们、他们竟在大将军准备献祭人牲的时候,投了几十袋粪便过来,所有人牲身上都沾满了污秽之物,大将军还没反应过来,齐国人就开始呼喊,说咱们的法阵破了,咱们赢不了了,要遭报应了,然后齐国人的士气就大涨起来,一个个嗷嗷叫着冲过来,面目十分狰狞。”
南诏皇帝:“…………”
他的脸有点绿,同时,也更加愤怒了:“仅仅这样,你们就没守住吉州?!”
那个士兵摇头:“不止是这样,齐国主将带兵在前面冲锋,他的副将,那个叫詹不休的人,竟从旁边的山路上翻越过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只带了几十个人,隐匿在吉州城的山坡上,在变故突生之后,他先是自己一箭射中了大将军的马匹,然后又令身边的小兵高喊,大将军被詹将军射死了,一连喊了二遍,喊的声音还无比大,有如神助一般,不止齐国人听见了,咱们的人也听见了,外围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信了,阵容顿时散乱,那詹不休又带兵混进来,一连出手杀了几十人,他、他太厉害了,仿佛不会输一般,打得我们节节败退,吉州……就成如今这样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后怕,显然他是亲眼见过詹不休英姿的,此时复述,也免不了的感到惧怕。
南诏皇帝看着他的表情,声音突然奇怪起来:“詹不休。”
他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问:“他是詹慎游的儿子?”
那个士兵点点头,他很年轻,如今才二十岁,自然没见过詹慎游,也没怎么听过詹慎游的事迹。
毕竟他是南诏人嘛,南诏吃饱了撑的才会宣传敌国大将的故事。
而南诏皇帝的心情,就比他复杂多了。
十年。
才十年,齐国就又有了一个战无不克的詹将军,这回他可不想硬碰硬了,詹慎游给他带来的阴影,到现在还没消呢。
所以,他要怎么做,才能除掉这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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