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2 / 2)
周围的医生正彼此交谈,匆匆地写着笔记。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
“弟弟!”
傅明灼疯狗似的扑过来,被几位西装革履的保镖拦着,防止他情绪太过激动,一头撞到墙上。
“哥……”
傅明寒略微偏了下头:“是我哥来了吗?”
一位戴着口罩的医生抬头:“病人家属吗,在外面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傅明灼声嘶力竭地吼道:“我弟弟怎么样了,我告诉你们,我弟弟要是有半点闪失,你们全部都得给我陪葬!”
哐当一声巨响!
一辆医疗推车被挣扎的傅明灼撞到,上面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
“家属先冷静一下,”
旁边的护士见状上前,认真劝阻:“这里是医院,我们理解你的心情……”
放屁!
傅明灼猩红着眼睛,一脚踢向那啰嗦的护士,怎么理解,谁能理解,这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可是他的弟弟啊,是傅家的命根啊!
在来的路上,他都快疯了。
是一所陌生的公立医院,问他是不是傅明寒的家属,说救护车刚把病人送来,需要他过来一趟。
小护士没留意,好心宽慰,却被猛地踹到腹部,跌在旁边同事的怀里,尖叫声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已经拿起对讲机,病房内全是消毒水味儿,和砸碎的药水味的混合,身后的保镖似乎和人动起手了,傅明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弟弟那苍白的脸。
怎么敢的……
他跌跌撞撞地上前,捧着傅明寒冰凉的手。
身后的嘈杂里,夹杂着窃窃私语。
“除了伤口,送来的时候已经拍过片子了,我们都吓了一跳,以为肾是真的不在了……”
“对啊,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但并没有出现那样的事。”
傅明寒低低地喘着气,目光空洞。
透过乱糟糟的人群,落在了那有潦草字迹的笔记本上。
他只能模糊地认出几个词。
摘除。
严重受损。
性功能障碍。
“哥……”
傅明寒吞咽了
下,终于体会到一种难言的恐惧:“我、我好害怕……”
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好容易从哥哥眼皮子底下溜走,傅明寒犹豫了下,是去找顾裕生商量手术,还是先联系白梦星。
讲真,他内心深处,并不乐意去捐出一颗肾。
最初的打算,也是最完美的计划,就是进行一场苦肉计。
他想的可好了。
为了表现自己的改变,自己主动提出愿意捐献,而在进往手术室时,白梦星哭着出现,抱着他的腿说不要,我不要你做到这个地步。
傅明寒都能想象出来,白梦星那个时候的表情有多动人。
“星星,我只是想说,我不是以前那个自私的男人了。”
浑厚的声音落下,白梦星一定会扬起兔子般的红眼睛,任由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真是个傻孩子啊,我怎么舍得伤害自己呢,我要陪你一辈子啊……”
皆大欢喜。
所以这也是他叫顾裕生和陆厝来医院的原因。
他知道,顾裕生一定会拒绝。
只要白梦星能听进心里就好。
可惜千算万算,没曾想让哥哥发现了他的打算。
啧。
哪怕他解释了,说自己只是假装而已。
可哥哥依然不信,给他关在了家里,衣不解带地盯着他。
给傅明寒愁坏了。
而就在这个关口,医院里的那位凌霄——也就是他的白月光,联系上了自己。
“小寒哥哥,我听说你和我配型成功了,真的吗?”
傅明寒心情复杂。
他如果一开始就打算捐献的话,都不用找顾裕生他们,直接联系凌霄就行,对方也是老牌豪门世家,想要进行手术,有的是办法。
所以他在瞒着这个消息。
都怪自己的好奇,真的去试了试,怎么偏偏就成功了呢?
可恶的凌家,怎么拿到那个结果的。
傅明寒叹了口气,有些骑虎难下。
但是,利用凌霄的帮助,起码能让自己摆脱哥哥的禁锢吧?
剩下的之后再说,他还不信,凌霄家真的敢给自己绑了,强行要求捐献。
傅明寒望向了窗外。
一切都很顺利。
直到他被带进了密闭的房间。
“不、你们不能这样做,”傅明寒惊恐地大喊大叫,“我哥不会放过你们的,救命啊!”
凌霄穿着宽大的手术服,含着泪水看来:“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想活下去……”
“我是活生生的人啊!”
傅明寒浑身都在发抖:“你这是做什么,你敢对我做什么,你们简直丧心病狂!”
手腕被绑上了固定带。
曾经出现在梦里的少年,满脸病容地站在面前:“小寒哥哥你说过,一定会为我找到配型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肯定还会有别人……我哥!我们有血缘关系,我能配上的话,他也一定能配上,还有我姐,”傅明寒疯狂地挣扎,“我一个电话,我姐姐们都能回来,她们会愿意替我的……救命啊!不能是我,我不要!”
凌霄犹豫了下,看向身后正在戴手套的医生。
“他说的是真的吗?”
“有这种可能。”
傅明寒的胸口剧烈起伏,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没错,凌霄回国的时候,他还爱着对方,是答应过,无论上天入地,都会找到合适的配型。
“小寒哥哥,如果那人不愿意呢?”
“放心,”他亲吻着白月光的手,“在你面前,别人都算个屁——”
傅明寒发誓,绑也要给人绑来。
但为什么是他自己!
不行,不可以!
他恨不得跪在地上磕头,恐惧感吞没了他,让舌头都变得僵硬:“我求你,你要我姐姐的吧……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她们回来,行吗?”
凌霄踟蹰了下:“那你当着我的面打,我怕你骗人。”
“不会的!”
眼看事情有一线转机,傅明寒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我开扩音,我就说你是我最爱的人,她们不回来的话我就跳楼……或者我说自己病了,她们肯定回来!”
姐姐们在国外做生意,哥哥又报喜不报忧,说起来,一家人真的很久没有团聚了。
“好,”凌霄声音很轻,“大夫,麻烦你给固定带解开。”
手腕上已经出现深深的勒痕,傅明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指发抖,好容易才拨通了这个越洋电话。
“……喂?”
他嘶吼着叫起来:“姐,姐!救命啊,救救我啊!”
寂静声中,对面立马抬高声音:“怎么回事,小寒你别着急,跟我说,小灼在你旁边吗?”
“我、我生病了,你们现在就回来,四个人……都回来!”
姐姐语气严肃:“什么病,小寒你说清楚,能换成视频吗,让我看看你!”
头顶的手术灯刺眼,墙角的指示牌发出幽幽的绿光。
凌霄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傅明寒的胳膊上。
他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往旁边躲:“我不管,你们现在就回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傅明寒抬起胳膊,重重地砸向病床的护栏。
“听见了吗,我在打自己……”
像是为了得到玩具,哭闹着拍打自己的小孩。
后面的医生急匆匆地上前:“情绪不要太激动!”
固定带是解开了,但手指上还带着脉搏血氧仪,以及检测心跳的各种——
傅明寒杀猪般地踢打着:“离我远点,救命啊!”
“轰!”
仪器和医疗推车全部倒下,而与此同时,傅明寒也从病床上跌倒。
一柄闪着寒
光的手术刀,正正好地,扎中了他的——
还是叫子孙袋吧。
比较形象。
……傅明寒是痛醒的,睁开眼睛时,自己在鸣笛的救护车内。
毕竟是非法手术,凌霄并没有把他带进正规的医院,而是掳去了家里的地下室。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总有些做腌臜事的地方。
条件简陋,那位医生慌乱地进行着止血,浑身冷汗。
“不行,再不给人送去医院,就完了!”
傅明寒虚弱地闭上了眼。
晚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病房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打碎的药瓶,令他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强迫别人的画面。
原来被绑住的滋味,是这么可怕。
哥哥还在跟人进行着扭打,楼下传来警笛声,外面的走廊乱哄哄的,全是吵闹的人群,傅明寒疲惫极了,甚至怀念起之前安静的特级病房。
在富丽堂皇的私立医院最高层。
而不是这种糟糕的环境。
为什么自己没有了特权,为什么身体的痛已经麻木到感受不了,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旁边的交谈。
也不知是医护,还是碎嘴子的路过人员。
反正在看热闹呢。
“他那玩意,以后是真的不能用了吗?”
“没错,都摘除了……”
“还好他家有个哥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算了,不说这些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火锅还是烤肉?”
“火锅!你就是我亲姐,你真好!”
“那可不,一声姐妹大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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