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周二双更(2 / 2)
若此事用不上她,沈晗霜自然不会去帮倒忙。
可若她明明可以,也明明应该做些什么,却只知自保,坐等祝隐洲和林将军他们冒着更大的风险去扳倒皇后,沈晗霜无法心安。
祝隐洲知道自己劝不住她,便也不再多言。
沈晗霜可以去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他会好好护她周全。
两人从山林中出来,重新走到马车旁。
沈晗霜先一步上了马车,祝隐洲便像来时一样驾着马车往城里去。
即便再舍不得结束与沈晗霜的独处,祝隐洲也并未有意拖延。
将马车停在明府门前后,因着天黑,祝隐洲掀开帷帘,想扶沈晗霜下马车。
沈晗霜顿了顿,这次没再避开,隔着衣服轻轻伸手搭了搭他的小臂,下了车。
“多谢你送我回来。”沈晗霜背对着明府大门,对祝隐洲说道。
祝隐洲摇了摇头,温声道:“该我谢你。”
谢沈晗霜愿意随他去看那间树屋,愿意陪他一起用饭、说话。
终于愿意,与他独处。
许是因为心照不宣,沈晗霜并未追问什么,她与祝隐洲道别之后便转身往明府的大门走去。
看着沈晗霜走进府门,身影消失在沉静的夜色中,祝隐洲十分少见地不禁有些懊丧。
沈晗霜不让他靠近时,祝隐洲会忍不住不安惶惑
() 。
如今她愿意随他去那间树屋,愿意与他有除了公事之外的来往了,祝隐洲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笨拙驽钝。
约沈晗霜见面之前,他虽做了许多准备,却仍然不能得心应手地讨她欢心,让她开怀。似乎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有些粗疏拙劣,迟钝愚笨。
他还是,做得不够。
不够多,也不够好。
*
沈晗霜回明溪院时,春叶还在等她。
甫一看见沈晗霜,春叶便连忙迎了上来。
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确认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神色间也并无任何不悦之后,春叶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姑娘回来了就好。”春叶笑着说。
沈晗霜心里忍不住觉得动容,她柔声问道:“我出去时不是说不必等我吗?”
春叶自然而然地说:“姑娘是说让老夫人和相爷他们不用等你用饭,我自然要等姑娘回来的。”
“难道姑娘还没回来,我倒先去睡了?”
沈晗霜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春叶连忙推着她往屋里走,语气轻快道:“我今日帮姑娘准备了一些新的花瓣,姑娘沐浴之后便早些休息吧。明日不是还得和相爷一起去祭扫吗?”
“我沐浴完就睡了,你这会儿便去歇着吧,不用等我了。”沈晗霜叮嘱道。
“好。”
知道姑娘睡前喜欢自己待着,春叶便也不跟过去打扰。
明溪院外,在沈晗霜看不见的角落,同样一直没有睡去的明述柏也知道,沈晗霜与祝隐洲共处到此时才回家。
他方才看见,是祝隐洲将沈晗霜送了回来。在府门外时,两人还说了几句什么。且看神情,他们今日应没有什么矛盾。
他们相处得……应该还不错。
明述柏眼眸微垂,独自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
而在明府中的另外两处,沈相和明老夫人也都得了消息,知道沈晗霜已经回来了。
明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正帮她放下床帐,见老夫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忍不住问道:“老夫人不担心姑娘会和那位……重归于好吗?”
明老夫人摇了摇头,温声道:“晗霜是个有主意的,只要她自己想好了,无论她想做什么都行。”
且看样子,明老夫人猜得出来,晗霜应是今日才愿意与太子有这样的来往,两人成不成还是另一回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明老夫人打算先静观其变。
而沈相得知孙女回来时眉眼间并无郁色,他也垂眸静静思忖了几息。
下棋时他说的那些话,是说给沈晗霜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沈相已经老了,他惟愿自己正当好年华的孙女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什么。
明溪院中。
沈晗霜已经沐浴完,擦干了头发。
直到躺在床榻上,睡意逐渐袭来时,沈晗霜都还在回想那座树屋和那幅画着
她与父母相处时的场景的画卷。
迷迷糊糊睡去后,沈晗霜竟难得梦见了父母。
沈晗霜看着父母在家门口挥手与小小个的她和外祖母、舅舅告别,然后便分别骑上马,带着人往城外去了。
她还记得,那次离家之前,父母曾答应自己,会为她带西南才有的甜果回来。
但在梦里,没过多久,沈晗霜便看见有两名身穿素服的家丁匆忙赶回明府,报丧。
梦里那个才五岁的沈晗霜躲在屋子里哭时,梦外陷在回忆与沉睡中的沈晗霜也无声地流着泪。
清澈微凉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过,随即深深地陷入枕间。
梦里梦外,无论是哪一个沈晗霜,都很想念他们。
翌日清晨。
醒来后沈晗霜仍在回想昨晚的梦,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感觉眼睛有些不舒服,沈晗霜便知道,自己昨晚应是做着梦哭过了。
见春叶进了屋,她先语气如常地说道:“我昨晚睡得不太好,眼睛应该有些肿,你看看,需要敷一下吗?”
她先一步开了口,春叶果然没有猜测沈晗霜是不是哭过,连忙说:“是有些肿,我去弄些藏冰过来,姑娘稍等一会儿。”
“好。”沈晗霜温声应下。
等春叶走出屋子,她才轻出了一口气,起身更衣、梳洗。
好在,春叶仔细帮她敷过之后,沈晗霜的眼睛便看不出什么不对了。不然她顶着这样一双眼睛去见爷爷和外祖母,恐怕瞒不过去。
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
等陪外祖母用过朝食后,沈晗霜便和爷爷一起乘上马车,往城外去了。
爷爷已经提前去买好了醉明月和香烛纸钱等东西,沈晗霜便细细与爷爷说着今年父母的忌辰时,她和家里人去祭扫时的事情。
沈相一直认真地听着,不时问起几句。
他知道儿子与儿媳当年被洪水带走,尸骨无存,在洛阳城外的山上只有他们的衣冠冢。
这是两家人的遗憾。
明白儿子喜欢洛阳,也愿意与儿媳合葬,是以沈相并未坚持将他们的衣冠冢建在沈家的墓地。这么多年来,沈相从未来见过儿子与儿媳的衣冠冢。
他没脸来。
当年儿子想辞官,想和儿媳一起四处闯荡经商,他本不该干涉。
可那时,沈相实在舍不得自己天资最优秀的儿子自断仕途。父子俩谁都说服不了谁,大吵一架后不欢而散,多年都不曾再见面。
当初若是没有那场争吵,那个时节儿子与儿媳应会回长安,不会去西南,他们便也不会遭遇那场洪水。
他曾因为坚持自己的抱负,辜负了那个总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姑娘。
而十几年前,因为他不愿看着儿子断送仕途,而让父子离心,导致了后来的一切。
回首人生几十年,他的远大志向让他获得了许多,也为国为民带来了很多改变,却也好似总在让他失去。
沈晗霜看出爷爷的情绪有些低沉,她柔声劝慰道:“爷爷,我爹爹和娘亲的离开,是天灾,错不在任何人,您别自责。”()
“他们应想看见我们都过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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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相颔了颔首,却喉间发涩,说不出什么话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他一生的痛。
可他的孙女也因为当年的事情失去了双亲。他是长辈,却还要孙女来开解自己。
若是儿子和儿媳看见了,恐怕更不会原谅他。
思及此,沈相还是打起精神,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沈晗霜的父母已经不在她身边了,有些事,他该为她多考虑一些。
沈相明日便该回长安了,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昨日,你与太子见过面了?”
沈晗霜本也不打算瞒着家里人,便点了点头。
“那……你是如何想的?打算与他重新结为夫妻吗?”
沈相看得出太子的确是想重新求娶沈晗霜,但比起这个,更重要的自然是孙女的态度。
沈晗霜思忖了须臾,如实说道:“我不知道今后会如何,但现在,我还没有这个念头。”
经过昨日,沈晗霜已经知道,祝隐洲会因为那份对她的心意有冲动和不理智的时候。
但沈晗霜对他,还没有这样的心意。
“我与他说了,谁都别强求什么,一切顺其自然便是。”
沈相温声道:“这样也好。”
“你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便是,至于其他的事,爷爷会为你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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