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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起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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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冬日雪大。

喧闹夜市过后,残留的混乱被雪水逐渐遮掩。

宋葬裹着厚实的羽绒服,低头牵着狗绳,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小巷里。

狗爪轻快无声,在雪地踩出一长串的梅花印。

“小白,刘叔死了,”宋葬盯着呼出的白气,声音很轻,“明天你没有肉骨头吃了。”

小白原本在咧着嘴傻笑。

闻此噩耗,它欢快的动作顿时僵硬几分。

“汪?!”

“真的,他死得蹊跷,尸体被扔进了下水道,咱们也有危险,要尽快搬家。你别指望我,我没钱。”

“汪汪!”小白不依不饶,叫声控诉。

“好吧,那以后我捡垃圾养你。”

小白听不懂这句话,却能感受到宋葬的语气逐渐柔软。

它继续咧嘴傻笑,满脸馋相。

直到面容精致的少年步伐微顿,盯着它,露出一个略显苍白的笑容。

宋葬轻轻补充:“但是,不许趁我不在家,勾搭别人家的狗狗。否则我就杀了你。”

“呜……”

虽然还是没有听懂,但嗅出危险的小白怂得很快。

它毛绒绒的大尾巴几乎摇成了螺旋桨,巴巴地跟在宋葬脚边,嘤了几声主动撒娇。

宋葬勾唇轻笑一声,暗自开始在心里盘算,到底该去哪里找骨头喂狗。

他失忆了,很麻烦。

某天醒来后,他只记得两件事。

——他叫宋葬。他很强大,却在拼命躲着什么人。

为了躲避这些人,他没有身份证,没有智能手机,也办不了银行卡。

没有证件,就找不到正经工作,现在他挺缺钱的。

打黑工也容易被猥亵,因为他长得太过漂亮。

被猥亵了很麻烦,他只能靠杀人才能彻底解决问题根源。

而杀人会引来……更多麻烦。

仔细想想,还不如真的去捡破烂。

油光水滑的白色大狗紧贴在他脚边,委屈兮兮地蹭来蹭去,这才让宋葬心情好了些。

“乖一点,实在不行咱们继续跑路。”他温声道。

“汪!”

宋葬把玩着狗绳,有一搭没一搭和小白聊天。

寂静小巷中只有少年清润的嗓音,以及绵软雪地上“嘎吱”作响的脚步声。

他看向远处昏黄的路灯,决定赚钱后去宠物医院办张会员卡。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激光化作圆点,牢牢钉在他眉心处,在深沉夜色里分外明显。

宋葬瞬间便察觉到异常,反手将小白拉至身后,用宽大的羽绒服将它挡住。

然而小白着急地叫了两声,拼命探头探脑,鼻尖耸动着看向黑暗之中。

“我没事,离我远点。”

宋葬有些着急,立刻松开狗绳,像之前训练过的那样示意小白快跑。

毕竟狙击枪对他没用。

“汪汪汪!”

他没想到,小白居然会一动不动,死犟着咬住他袖口。

“砰——!”

暗处的人扣下扳机,子弹却在触及宋葬身体的一刹被直接弹开,滚落着掉进路边的排水道里。

声音有些大,小白依然没有动弹,它几乎把宋葬的羽绒服咬出两个洞来。

平常那么怂的家伙,在这种时候逞强有意思吗?

宋葬不太明白狗的心理,很想把它拎起来扔远一点。

但是……硬靴底快步踩踏雪地的声音过于明显,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宋葬只好面无表情蹲下来抱住小白,用后背迎接枪林弹雨。

之前就不该把这只蠢狗喂得太胖,现在他用身体也无法彻底遮挡住它。

机关枪足够打了两梭子,偶尔还有不知从哪儿射出来的麻醉针。

浓郁的火药味在空气中升腾,雪水融化后漫出丝丝鱼腥与烂菜叶子的味道。

下水道就在宋葬身侧。

两个月前,他在这里捡到了瑟瑟发抖的小白。

两个月后,他也在同一个地方失去了它。

鲜血染红了宋葬的劣质羽绒服,人造羽毛被细雪打湿,仍抑制不住随风飘舞。

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们趁机一拥而上,看似来势汹汹,藏匿于夜色与头盔下的表情却是惊恐,拿枪的手在止不住颤抖。

他们不要命地疯狂开枪,试图靠火力碾压去制服这个诡异的孱弱少年。

在宋葬抱着小白怔愣的瞬间,浑身绑着炸药的男人嘶吼着扑到了他身上,似乎想要以命换命。

这幅做派……仿佛宋葬才是他们的追兵。

那个男人死死拽着他的衣服,意图与宋葬同归于尽,撕扯间几乎剥光了他,在冷风中露出白皙细瘦的脊背。

一折就该断了才对。

宋葬并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他与神色惶恐的男人对视片刻,勾了勾唇,黑眸里翻涌的情绪犹如寒冬深海,笼罩着一层又一层阴冷浓雾。

冷汗缓慢滑过脸侧,口水吞咽的声音分外清晰。

感受到身上这具躯体隐隐的颤抖,宋葬笑容不改。他抬起手,轻轻扣住男人的头盔,骤然翻身发力。

“砰!砰!砰——!”

地动山摇般的巨响,几乎能令人短暂失聪。

巷口有小电驴在此起彼伏叫唤着,与居民楼里的惊呼叫骂声完美相融。

水泥地面甚至来不及崩裂,便在雪水中化作细碎齑粉,向下陷出巨大深坑。

男人的头骨支离破碎,与盔甲碎片残忍地黏在一起,已然看不清细节。

他正以五体投地的跪姿,死死镶嵌在深坑中间。

破裂的颈动脉仿佛凝滞了一瞬,直到此刻才开始“滋——”地喷涌鲜血。

在激光红点与路灯的遥遥映照下,像一具小型的人体喷泉。

无人敢再轻易上前。

空气中弥漫众多的味道很是复杂,却也不难分辨。

至少有两个雇佣兵被吓得尿了裤子,抱紧了枪低声抽噎着祷告。

宋葬没理他们,垂下漆黑如墨的眼眸,倾身慢条斯理抱住小白,将脸埋进那团柔软的狗毛里。

他闭着眼,轻声问:“小白,我是不是不该救你?”

失忆真的很麻烦,让他对世界一无所知,只能从实践中吸取经验教训。

——现在他明白了,他绝对不能与弱者结交。

宋葬没有落下一滴眼泪,而是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些教训。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小白,站起身,看向周围吓傻的雇佣兵们,唇角笑意清浅。

“都别动。”

骤然沉寂的小巷里,有细碎压抑的脚步挪动声。是吓破胆的阴沟老鼠,在逃离前发出悉悉索索的聒噪杂音。

可宋葬已经不再拥有软肋。

“跑得越快,死得越惨,”他得意地扬起脑袋,理了理自己碎成烂布的衬衫,尾音懒懒拉长,“我好像学过如何剥皮,嗯,别再惹我生气了。”

……

杀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

至少比保护一个人要简单得多。

宋葬保持着标准微笑,将鲜血淋漓的尸首们砸得稀巴烂。

他很有耐心,动作也利落,那些看不清形状的扭曲肢体,全部被他挖坑埋了。

残留的破碎组织与血液,也顺着寒凉雪水流进下水道里。

在雪地里把手洗干净后,宋葬抬起手臂擦擦脸,捡起勉强能用的羽绒服,把小白包了进去。

当警笛声从远方响起时,宋葬早已抱着小白回家。

准确来说,这里是刘叔好心出租给他的“家”。

以后他要远离所有好心人。

冲了澡,洗掉一身血水,宋葬将湿漉漉的黑发捋至耳后,换上一件干净衬衫,披着毛巾坐在客厅。

小白并没有与他对视。

平日里聒噪的大狗,在夜半时分格外安静。它一动不动侧躺着,毛发间的血色怎么也洗不干净。

宋葬托着下巴定定看它,漆黑瞳眸里淬着碎冰与隐约扭曲的笑意。

“小白,这个地方好像不能呆了。”

“小白,我有点累。”

“等我睡一觉,就带你走。”

“……死了也好,等我攒攒钱,给你买个冰棺。”

死亡即是永生。

做人要乐观。

宋葬努力安慰好自己,起身抱住逐渐僵硬的尸体,再次将脸埋进蓬松的绒毛里。

他不在乎半夜是否会有敌人再来,反正也弄不死他。

现在的宋葬只想睡一觉。

他蜷缩在沙发上,安静闭眼。

……

进入梦乡的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有强光猛然照射而来,宋葬好像看见了活蹦乱

跳的小白。

他心中微颤,蓦地睁大眼睛,却发现怀中空空荡荡,白胖的狗子不知所踪。

宋葬没有吭声,定了定神,即刻冷静下来观察情况。

他甚至没有怀疑过这会是一场梦。

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与梦境都非常了解。

——梦里的他,要么身处大逃杀现场,要么是在反复吃一大锅红烧肉。

然而此时此刻,宋葬躺在一张过于柔软的长沙发上,身上盖着同样柔软的薄毯。

咖啡豆的馥郁香气在鼻尖流淌,提神又舒心。

这里似乎是一处大型咖啡厅,分为正厅与侧厅两个隔间。宋葬身处的沙发位置很好,舒适安逸,深绿色墙面阻隔了来自前门的视线,正对面有两扇古典精美的圆顶窗户。

淡淡暖阳透过窗檐洒在薄毯之上,窗外景象却莫名显得模糊,定睛去看也看不真切。

窗边的黑胶唱片机正在运转,曲调沙哑而温柔,可惜宋葬从未听过。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从正厅传来。宋葬暂时停止思考,眨了眨眼,眸子里顷刻笼罩上一层朦胧水雾。

他轻咬下唇,动作紧张地拉起薄毯,快速将自己彻底完全裹住。瘦弱身体缩成一团,不安地轻轻发颤。

即便朝他走来的店员,只是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年轻女生。

她长相甜美,戴着鸭舌帽,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一身白T恤,浅蓝牛仔裤,外搭一件墨绿围裙,衣摆还沾着几不可查的咖啡渍点。

这身装扮太过正常,会令人不由自主放松戒备。

可宋葬依旧一动不动。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警惕地蜷在角落,指尖悄然攥紧毛毯。

“您好,玩家宋葬。欢迎来到无限游戏世界。”轻快女声回荡在空荡的咖啡厅里。

宋葬浑身僵硬,鼓起勇气缓缓抬头,与她对视着沉默许久,才小声说:“你好……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玩家休息室,免费提供酒水饮品、餐点小食,以及玩家引导咨询,”对方笑容明媚,态度依然热忱,“我是店员一号,很高兴为您服务。”

似乎是因为她说得太多太快,一时理解不了过量信息的宋葬瞪大眼睛,吓得往沙发后缩了缩。

盘旋在他眼眶里的水雾愈发鲜明,打湿了长而卷翘的睫毛,泪珠将落未落。

宋葬最喜欢扮演一只惶恐又孱弱的小白兔。

他的外表,也足以令这一谎言拥有完美的欺骗性。

小白兔很好,能得到纯善之人毫无保留的偏袒,也能刺探伪善者那心底暗藏的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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