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命线5(1 / 2)
第五章
离得远了, 连接就没用了。
精神丝是有极限的,K11768列车的每节车厢长度都在27.6M,至多到03号车厢便会自动中断。
只是对他而言, 仍有正面影响。
谢绝的唇边荡开一抹笑意,选择权交给季沉嫣, 不过让她留满足够多的时间再解除连接,才是他的本事。
那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快得若昙花一现, 在谢绝转身后便回归淡漠。
谢绝扫视05号车厢内的幸存者:“正如你们听到的那样, 我是天干之一,谢绝。”
雷焱朝他敬了一个礼:“我虽然只是D级哨兵,也想出一份力, 请求阁下指挥!”
谢绝淡淡的应了一声:“挺过一个半小时, 就可以离开废土地带,进入地底安全隧道。”
一个半小时!
或许对于S级哨兵是轻描淡写,但对于他们而言, 多一分钟都是地狱。
雷焱咬咬牙,感受到了重压:“是!”
他原本腼腆的性格, 也因见识到了生命线上的惨烈,而严肃内敛了许多。
雷焱戒备的将目光放到了窗外,方才谢绝粗暴的解决了畸变种,虽说鸟群还乌泱泱一片跟着列车,但都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好厉害!
这便是S级哨兵的实力吗?
雷焱是底层哨兵, 不管想象过多少次,仍旧被亲眼所见的强大震慑。
天放晴了。
废弃的建筑物和腐烂的电线杆, 在列车笨重的身躯上投下了阴影, 整座城市都是死的, 只有列车是活的。
谢绝面无表情的撕扯了身上的机械装,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
他的背脊处,还插着一根软管。
冰蓝色的液体尚未被吸收干净,颜色模仿了向导的精神丝,那便是可以帮助哨兵自我调控的药剂,只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谢绝一点点扯出了背脊的软管,低低的闷哼了一声,眉间轻蹙着。
他回味着昏迷中体会到的净化快感,用调控药剂不知道多少次了,还从来没有一次这样厌恶。
谢绝嫌弃的说:“由奢入俭真难。”
要想再戒,就是难事了。
倘若真抓到季沉嫣是他的刻印向导的证据……
谢绝危险的舔着干涸的嘴唇,显得几分迫不及待。
那种渴望便如同即将枯萎的小草,但凡遇到一滴雨露,就会疯狂吸收来之不易的养分。
向导就是哨兵的雨露。
“准备行动。”
谢绝随意拿了一件挂在座椅上的大衣,大约是谁的行李,没有及时带走。
他不再将专注力放到刻印上面。
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我会守在这里,等待军部第二批救援人员上车!”
谢绝的声音斩钉截铁,却也说得冷酷无情,“夺回生命线。”
那几个字,重重的砸在了所有人心头。
由谢绝说出来,极具力度。
雷焱喉头哽咽,低喊了一句:“夺回我们的生命线。”
常年以来,谢绝这个名字只带来了恐惧,而今却被转换为更热烈的感情,像是被一团摧枯拉朽的烈火点燃了热血,席卷了身体的每一寸血肉。
酸涩充盈着眼眶,压抑的感情爆发了出来。
“我……我想活下去。”
“车内有天干的话,是不是代表我们有这个机会了?”
“呜呜呜我不敢说,我之前都憋着,生怕给大家伙拖后腿。”
“我第一次觉得,队伍里有天干真是太好了。”
“活下去!”
“活下去!”
越来越多的声音附和了过去。
而处于中心的谢绝,被窗外渗透的更浓的烈金色阳光所染。
与此同时,消停了片刻的畸变生物,突然猛烈涌向了车体。
啪叽——
它们用力到把自己的身体砸到四分五裂,内脏也如同机关枪一样,黏在了窗户和车体上面。
车窗被弄脏,阳光被更恐惧之物挡住。
而谢绝刚好站在那一侧,方才神圣如救世主般的样子,极快的扭曲成浓厚的阴暗。
谢绝淡淡咧开唇角,眼瞳里荡开的是极度自我的兴奋:“真有意思,一只只的砸过来,是吸收了飞蛾基因吗?看来鸟群还藏着一个大的。”
安萌:“……”
她在极度热烈的氛围中,却始终保持着冷却。
只有向导才能敏锐捕捉。
这人就像是清透的湖水,照耀之物是黑暗,他便映射出黑暗;照耀之物是光明,他便映射出光明。
这恰恰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不可能被向导引导或驯服,是个不知何时会爆炸的炸弹。
最终等待着他的,不是冷冻舱,就是畸变。
而此刻,局面更为危险。
外面的怪鸟撞来了不知多少只,内脏糊住了更多的窗户。那阵仗,像是要把05号车厢里的所有窗户都糊住一样。
怪鸟冲撞过来的力道,如机关枪一般的扫射着,咚咚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普通人也拿起了武器,小心从窗口一枪一枪的打了出去。
两边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抗。
谢绝小范围的使用着异能,他随手将一壶水洒在了地板,水珠如碎玉般坠落,在地板上又凝结成冰,形成一根根的冰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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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能——
水源领域、重力掌控。
“让开。”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抱头躲避。
冰刺升腾而起,浮动在了谢绝周身,迅速塞满了整个窗户,连同那些橙光的子弹,一同朝外飞射而出。
大面积异能领域,也如主人一般暴戾。
一直围在K11768列车上方的怪鸟群,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也如惊弓之鸟般,无数尖锐鸟鸣传入耳膜。
无数人捂住了耳朵。
唯有谢绝。
他早年间所受的苦难远比这更过分,身体早就习惯了忍痛,依旧冷淡的发动着攻击。
谢绝不禁暗讽自己:‘能忍受痛苦,却不能忍受快感。’
这就是那次净化的威力。
在他的内心横冲直撞,前所未有的动摇着他。
终于——
外层的怪鸟被消灭,里层的‘脑’才露了出来。
那真是一颗‘脑’,比外层的怪鸟大了数倍,畸变生物编号TC771106,普世名为尸鸟,喜成群行动,每个群体都有一只核心尸鸟。
它吞噬了无数人类尸体的脑子,腐烂的鸟头里恰恰镶嵌着一颗人类大脑。
倘若被尸鸟吃下哨兵,得到哨兵基因,它便会越过虚级、魃级,直接进化成‘魇级畸变种’。
谢绝尖牙蠢蠢欲动:“可惜,你没这个机会了。”
越来越多的异能聚集,攻击尤为粗暴,在绝对的力量之下,火力压制才是王道。
众人低低的嘶了好几声,又被眼前绚丽如花般的冰棱异能俘虏。
天干谢绝?
这就是他们选出来的人类繁星?
暴力又凶残,但这都是为了夺回生命线啊。
他们内心的震撼,并不比季沉嫣作为向
导,朝着卓钧凡开的那一枪更小。
直至有人发出了喊声:“你们看,那是什么!?”
一个极小的黑点,正在追逐列车。
列车长争取了足够的时间,K11768列车在南部基地耽误了几十分钟,他们便在这几十分钟里,布置好了一切。
“第二批救援人员追上来了!”
—
十几分钟前,季沉嫣来到了车厢车门。
粗厚的钢铁上,写下了红色的‘04’编号。地上一条钢棍堵住了门,却也仅是留出了那道缝隙,可以让声音传递过去罢了。
看来,车门必须由里打开。
季沉嫣诱骗道:“如果没有向导,汪昊麟的畸变会在一小时之内,你不是想让我过去吗?”
两节车厢的连接口,便蓦然弹动了一下,机械卡扣开始运作,从上方缓慢的降下了一扇单独的阻隔门。
有作用!
不管是好的作用,还是坏的作用,只要有动静就是好事!
季沉嫣好奇的打量着阻隔门。
马丁压低声音解释道:“你也知道每次运行列车都有多危险?为了保证存活率,K11768列车上藏着很多小设计,阻隔门只存在04号和05号车厢之间。”
季沉嫣:“……”
那05号车厢里藏着的人工控制链,也算其中之一吗?
她们方才侥幸躲过一关,宁元息也同样因小设计得利。
打平了。
季沉嫣回头看向了阻隔门,发现它也十分坚固,退路已被堵死,只能向前。
季沉嫣坚定了决心,隔空和宁元息对话:“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向导给汪昊麟净化,都无法阻止他的畸变吗?你们带走的设备,当真就安全?”
马丁惊疑的看向季沉嫣,让她谈判,没让她胡说啊!
里面传来了一句急促的问话:“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我?”
季沉嫣低声诱导:“夏娃之卵的完美适配者,唯一能让你们得到的,就只有最佳数据和夏娃之卵两样。你们想为谁拿到最佳数据?又想唤醒谁?”
其实这也是她的疑惑。
不过,季沉嫣正在巧妙的反问对方,从而让宁元息以为她也知道内幕。
马丁哑了,立马便想让季沉嫣别再诈下去了,要是对方多问一句,都有可能露馅。
他们根本就没有摸清西部基地哨兵的目的!
没想到,04号车厢的车门真的打开了。
马丁:“……”打脸了。
季沉嫣朝他眨眨眼,很快又恢复到一本正经。
马丁嘴角抽搐,莫名想起了被季沉嫣骗走五百发子弹的事,直到现在他还肉疼。
就是用这张无辜的脸!
还有这种理直气壮的语调!
两人不再交谈,而是集中望向了04号车厢。
映入眼帘的东西,让季沉嫣和马丁顿时吃了一惊。
整个车厢的温度都变低了,如同置身冰窖。
而角落里,隐藏着许多白色的网,根本没有任何弹性,只是为了黏住上面的虫卵。
这哪里是什么车厢,分明是正在形成虫巢。
季沉嫣的惊:好耶!
马丁的惊:妈呀!
也许是方才受伤的影响,宁元息躲在某一排的座椅里,迟迟没有现身。
车厢的照明灯被破坏,窗户也被拉起了窗帘,使得整个04号车厢分外阴暗。那藏在角落的一两堆虫卵,更是让整个车厢染上了恐怖的氛围。
比起季沉嫣的镇定,马丁已是紧张到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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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日
嘴巴不饶人,可关键时刻却不想掉链子。
宁元息受了伤,阁下才会放心让季沉嫣独自前往04号车厢清场。季沉嫣身边的哨兵就只有他一个,必须要保护好季沉嫣!
“精神绷紧一点。”马丁告诫道。
然而季沉嫣根本没有回应,马丁余光瞥向了她,发现她的眼瞳略微失神,好似根本没有任何的紧张和害怕,反倒……如鱼得水,就像是回归自己的巢穴。
马丁顿时惊在了原地。
他甚至觉得自己看错了,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季沉嫣:“怎么了?”
马丁越发心惊:“……没什么。”
咚咚咚。
也许是氛围影响到了他,才让他变得如此紧绷,连对方勾一勾唇角,他便觉得诡异又惊悚了。
恐惧……么?
两人踩得很缓,生怕和地板的摩擦声太大。
十几排的座椅,良好的折叠了视线,无法一眼就看清宁元息在哪里。
季沉嫣继续说着话:“宁元息,我都过来了,你躲着有什么意思?”
她一边喊着,一边拿出了武器。
每到一排,她都会拿着枪口,不停的进行瞄准动作,以免宁元息偷袭。
自然……
每一步,都成了煎熬。
季沉嫣:“你不是想让我为汪昊麟净化吗?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吧?你不忍心看他变成畸变种,是不是?”
她的话在刺激着宁元息,对峙在无形之间尖锐了起来。
宁元息的确无法坐视不管,这是他唯二在乎的事情。
季沉嫣猜测着:“恐怕你们也没想到吧,运输设备里的东西而已,竟然受到了感染?”
说到此处,宁元息才从座椅下方爬起身。
双方共同做出了同一个行动。
枪口和枪口互相瞄准了对方。
惊急感如有实质的压来,让空气也变得焦灼,每呼吸一口都会更为激烈。
哨兵绝大多数不会存在杀害向导的想法。
这是无法改变的天性。
但仅有一种例外,逼迫向导做出净化时,不慎索要过度,导致向导死亡。
宁元息痛得冷汗涔涔,发丝粘腻的贴在两鬓:“在接下任务的一瞬间,我们便做好了赴死的打算,你们为了你们的信仰,我们为了我们的信仰,谁又比谁高贵?”
季沉嫣:“但你的计划失败了。”
宁元息:“……”
季沉嫣:“你没料到谢绝会登车,你们打算杀了一切知道真相的人,把事情全都推脱到这群恶徒身上,就可以摆脱强占生命线的罪名了吗?”
宁元息气笑了:“看来你什么都清楚了,何必再试探我?”
气氛陷入死寂。
季沉嫣双手托抢,仍不敢有任何松懈,还在找着时机。
马丁伺机欲动,身体绷如弓弦,全神贯注的想要找出宁元息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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