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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或许是真的担心,又或者各怀心思,谁都说不准。天家的亲情,总要减少几分,才算真实。

此时,如果叫她一个人回内禁,恐怕更觉得孤零零的,有些无依无靠。

大师沉吟片刻,思忖几分,终于心一软,道,“那好。请公主随臣进来。到时候,臣来问,公主在旁听即可,也算是个证人。”

浮玉抒怀一笑,立即提衫跟了上去。

偏殿不大,已经燃起宫灯烛火,澄光点点,将元珞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他盯着烛光长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很是颓然的样子。

门一开,他抬头,见大师与公主进来了,赶紧上前两步跪下,颤声道,“佛子,公主,奴冤枉,奴怎敢谋害大家。”

浮玉看得心一紧,正想双手扶起这老内侍,却被蕴空轻轻一瞥,只好乖乖滴收了手,去旁边的垫子上坐下了。

蕴空抬袖,单手虚扶了一把元珞,道,“内侍不必如此。本相无奈之举才行此下策。更何况,我也没有说是你谋害陛下的。”

元珞擦了擦额角的汗,慢慢点头起身,见蕴空入座后,自己也在案几前跪坐下来,“只要能洗清奴的冤屈,奴一定知无不言。”

大师嗯了一声,双手搭在膝上,颔首道,“还请内侍将当时情景说与本相。”

元珞说是,然后仔细回想起来,缓缓道,“大家与天同庆千秋,奴知道,一会儿大家定会同众臣同饮,于是亲自叫人将尚食局备好的火迫酒端来。”

“你是说,给陛下喝的是烧春酒?”大师很惊讶。

元珞却非常肯定,确认道,“是。诸位朝臣饮的是火迫酒,大家饮的是烧春。”

大师心中了然,难怪那时候他觉得那杯酒入口之后如此之烈,原来是火迫酒。而陛下的烧春酒要比火迫再烈一些,可是,若是仅仅一杯酒便晕倒了,也太奇怪了些,更何况,陛下的酒量甚好,不至于如此。

他想起来什么,望了一眼元珞,道,“这之前,你是不是给陛下服食丹药了?”

元珞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可又见大师目光犀利只好承认道,“不瞒佛子。近来大家依靠这丹药愈发的重了。虽然有公主叫奴准备的参汤……”说着,他恭敬的对浮玉微微一垂眸,然后低声道,“可是今日,大家为了千秋节尽兴,一口气服用了五粒。”

案几桄榔一声——

引得门外的侍卫面面相觑起来,纷纷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何事。

“陛下居然……服用了如此之多?” 蕴空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目而视道,“你身为他身边的贴身内侍,为何不规劝?”

“佛子明鉴啊!奴尽力劝说大家了,可实在是……” 说着他猛地长拜下去,再也不起。

大师缓缓坐了回去,烛光映在他的进贤冠上的明珠上,发出刺目的光芒,他神色一滞,忽然觉得心间涌起阵阵冰涛似的,叫他仿佛陷入万丈深渊。

烈酒与丹药,怕是二者相冲才导致如此。陛下服用丹药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这一下,恐怕如重拳打在枯木中,只怕是再难逢春。

他眸色一紧,忽然想起重生前,陛下是在公主出降后御龙归西的,比起现在还有一大段时间,可是为何提前了?他怔怔地一愣,这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他重生后所做出的种种的不同选择,已经将原有的命运改变了很多,可与此同时,其他人的命运也在随之变化。

看来,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他选择了越浮玉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再同时去留住其他人。

或许,当他刚刚回来的那一日,在杏岗与她重逢的时候,倘若当时他替宋洵应下了那门陛下欲赐的婚事,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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