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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至绥都, 快马加鞭也需七八日光景。
如今丰州又该是如何一番模样?
诸臣思及此, 不由得面色惨白。
一夕之间,仿佛见到前朝末年那等胡羌南下, 尸山遍野骸骨如林, 人间炼狱之景。
惊骇过后, 又是心中起疑。
北胡西域王登位不过半年,自己治下内忧未平, 为何竟如此急不可耐攻打大徵?
诸臣自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各有猜议。
众说纷纭, 却也渐渐将矛头对准一致。
“陛下, 丰州之外密林奇峰地势为阻,数百年来本朝抵御外族皆是靠着这一道天然地势屏障, 如何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叫胡人悄无声息掠过?臣以为,军中恐有叛徒!”
皇帝早年在北境之中守过边关, 几州府府兵、京师调来调去也都是一些熟悉人马。
这些年多少前朝奸细, 皇帝尤知晓边境图之重要,甚至连当朝四品以上将领, 只怕也得不到一张完整布防图。
若真是有人通敌,怕只怕是大将。可皇帝与那些人出生入死,自是知晓那些人的秉性。
皇帝目光锐利如刀,直直望着阶下众臣,他还没昏庸到因一战失守就贸然怀疑朝中大将的地步。
皇帝久久未曾言语,却也眉头为皱,连连册封将军,授假节,往诸府派出鱼符调兵。一应部署如火如荼。
小半月间,一道道诏书自禁中颁下,如箭一般朝四处州府发出。
粮草,军医,甲胄,刀刃,每日京中都有无数兵马离去,又有无数封边关信件送入。
一时间,四处风声鹤唳。
……
晓星渐散,天光浮动。
清晨第一缕熹光照入宫楼金碧堂皇的彩绘之上。
宫婢们行色匆匆,端着鎏金铜盆迈入皇后寝室。
坤宁宫自从落成,皇后搬入这两月间,龙撵几乎日日驶来。
皇后之盛宠,可见一斑。
可自前些时日天子搬去了宣政殿中安寝,忙起来时便是皇后一整日也不得见皇帝。
莫说是朝中那些忧国忧民的卿相,便是后宫这些连字都不识的宫人,也知晓边境失守之事的火烧眉毛。
皇后近来苦夏,旁人也不敢打搅。
春澜与守意二人一如往昔,将格窗微微掀起,容殿外丝丝凉风刮走这满宫室气闷。
入了秋,本该渐渐升起凉意,可今年气候奇怪,一日热过一日。
甚至京都,小半个月间,都不见落一场雨水。
上苍久无雨,良田起黄埃。飞鸟苦热死,池鱼涸其泥。
听闻南边已经有好些地方起了旱灾,灾情一日盛过一日。
乐嫣这几日间思虑过重,晨起时解散着乌发,往坐塌之上闭目养神许久,直到被宫娥匆匆赶来的回禀声打断思绪。
“娘娘!怀德殿的小殿下昨夜喘鸣一直停不下,险些闭气过去。奴婢连夜去太医署请了太医过去瞧,折腾半夜才扎针将人缓了下来,可太医检查过后道是怀德宫中的熏香被人掺杂了普陀草粉,那粉末,有喘鸣之人闻不得……”
自上回皇后偶然经过怀德殿撞见刁奴欺主,怒中将所有犯事的婢子宫人杖责过后,重新派去怀德殿伺候的宫人们一个个颇有些战战兢兢,再不见往日那等犯上欺主行为。
乐嫣心善,此事之后隔三差五便要差人往怀德殿中去一遭以皇后的名义探望王子。
她原以为自己这番相帮,步度根在大徵宫廷之中,日也该松快一些。
不成想这才安分几日,随着朝中事的波及,竟有人不声不响企图要了步度根的命……
乐嫣闻言,眼中渐渐燃起愠怒。
她仇视胡人,那是祖辈自她幼时便耳提面命之言,那是她成长的那些年,知晓过的胡人残杀汉人的过往。
她连胡羌的孩童只怕也提不起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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