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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是孤身一人了,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习惯了孤独,它对我来说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生活在有人类的地方,却没有人把我当成同类。甚至还不如可爱的小动物,仅仅是一个话不多,会笑,会透过装着铁栅栏的窗户望着头顶的蓝天的一个幽灵,困在黑白条纹的病号服里,偶尔会发疯,张牙舞爪地被绑在床上,我在哭叫,在倾诉,用另一种语言诉说痛苦,我诚诚恳恳地扮演着病人的角色,大多数的时候沉默地计算着,在无数颗鲜艳的小药片的作用下,还有多长时间可活。
我曾经幻想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的妈妈一定会比一脸不耐烦的护士阿姨温柔,她不会把我绑起来,强迫我陷入沉睡,我可能有兄弟姐妹,他们很健康,眼睛或者嘴巴长得和我很像。
直到我能认识书本上大部分汉字,读完《尼尔斯骑鹅旅行记》时才明白抛弃的含义,不被人需要所以丢掉的东西,我不再渴望拔出内心中的灿烂盛开着恶之花的树,因为即使我是一个正常人,也走不出去了。
弗拉基米尔没有说错,怪人就算登上船,他也无法真正离开。我沉溺在幸福中太久,渐渐忘记了寂寞的滋味,原来是这么难受。
可是,我不再只是一个人,安德廖沙,索菲亚,马尔金先生,他们是我家人,我明白失去家人的感受,他们不应该承受。还有,还有弗拉基米尔,勉强也算上他,他自大又骄傲,不会允许我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他会生硬地问我疼不疼,然后用怪异又新奇的眼神盯着我。
弗拉基米尔是一个谜,我可能一辈子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幽深的蓝色眼眸荡起波涛,水墨晕开,清晰地勾勒他的脸庞,轮廓一点点显现,他改动一成不变的平静,黑暗中渐渐透出一束光。
“嘎——嘎——”我惊醒过来,光线重新落进瞳孔中,仿佛从沼泽里脱身出来,我无力地喘着粗气。
一只乌鸦扑棱翅膀立在枝头,粗略尖利的叫声嘶哑地回荡在树林里。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雨水变小了一些,耳边不只有雨滴溅落的声音。我仰起头看,光线暗淡下来,雾气厚重弥漫在视线所及之处,雨声包裹着一缕轻烟,穿透薄雾留下水汽在表面。
森林阴翳而深不可测,阴影成片成片大量聚集,光亮难以进入,森冷的气息将我围住。额头很烫,雨水在接触的瞬间变得温暖起来,灼热在身体里酝酿,发酵,犹如一池岩浆,等待热气聚集到达极限,破开一切阻碍喷发,将沿途所有的事物毁灭。
嗓子又干又痛,身体好像烧着了,火焰四处蔓延,我困难地吞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像是海藻散发出咸咸的腥气。
我费劲地坐起来,头晕乎乎的,不论如何张大嘴巴用力呼吸,氧气都无法维持最基本的需要,胸口的憋闷感比之前更加严重。我知道自己应该发烧了,本来早上就有点感冒的症状,现在身体情况一定不算乐观。
背包里装着信号烟,就算这里比较封闭,只要烟雾升起循着定位器,他们就能找到这里。我本来担心袭击的人没有走远,而是躲在暗处监视着,那么很可能第一个来的人的目的不是救助,而是补刀,我需要考虑这种可能性,不然会处于被动的局面。
但是,现在如果不做点什么,等到活动结束时他们才会发现我不见了,然后才在山里搜寻,我怕自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这时眼前一阵发黑,视线难以聚焦,变得模糊起来。
我无法估计自己失去了多少血液,但是这样下去,真的死在这里也说不定,趁着还有力气能够动弹,就不能坐以待毙。
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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