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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他忽然发现,自己和柏易之前都陷入了一个的误区。
他们都以为潮水没有从植物丛中追出来,是因为副本的某种限制。
但刚才看到脚印时,他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这些潮水没有追出来,会不会是因为水竹丛里的血肉还没有全部被它带走——或者说,消融?
如果水竹丛已经被它吃干净了,那么……它会放过这些沾着血肉的脚印吗?
放眼望去,这一处的结构其实很简单,沿着石板路,可以通往刚才“小曼”所在的凉亭,凉亭又连接着水岸上的长廊。
石板路下面直到水边,都是一个舒缓的斜坡。从石板路下去一丈左右,一直到水边,都是葱翠的邻水植物。
这些植物最多的是水竹,也有菖蒲和芦苇,共同点是都生得十分高大,种得也巧妙,几乎掩盖了坡的斜度。
放眼望去,只觉得一片苍苍茫茫的碧绿,白日里有风来时,这些高大的植物会随风一起肆意舒展枝叶,映在广阔湖面清透的水波中,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但到了晚上,在原本就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这些植物仍旧密密匝匝地生在一起。它们的根系浸没在人的血肉中,即便走了出来,这个环境依然很难不让人窒息。
这时,荆白听见身旁的柏易咳嗽了一声。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低声道:“怎么不可能?我们等等就会知道了。”
他附在荆白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荆白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
柏易一脸无辜,道:“反正我们也要等这波浪潮来了之后再走……”
他实在想玩,荆白也拿他没辙,于是干脆地道:“我选一。”
他说完,就拉着柏易往后退了几步,两人一直退到了青石板上方的那个小斜坡上。
柏易站在斜坡上,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唉,那我就只能选二了。”
两人在斜坡上刚刚站定,荆白就听见了来自远处的潮声。
悉悉索索的,又比那通透一点。像雨打屋檐,像风吹树叶,又像无数人低声私语。渐渐地,两人都能听到它来了,而且……越来越近。
苍白的月光照得地面都泛出一层浅浅的蓝,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等待着潮水漫涌。
潮水来得很快,但它似乎并没有冲出水竹丛的迹象。
荆白和柏易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荆白弧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柏易同样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潮水涌上来,接下来,就该慢慢退下去。
但是,在两人沉默的注视中,原本应该退去的潮水,竟然从水竹丛中涌了出来。
那泛着白沫的浪花像一张张细小的嘴,沿着斜坡,吞吃着他们之前留下的,那些沾着血肉的脚印。
跟随着脚印,它们一步步地往上攀爬,甚至爬上了青石板,在石板路上肆意流淌……也离站在斜坡上的两人仅有几步之遥。
柏易此时却没有丝毫危机感了,他的唇角甚至微微上翘,可如果这时有人直视着他的眼睛,便能看见这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神情竟更接近一种超然的冷漠。
他转头看荆白,青年神色平淡无波,可他的气质原本便偏冷,原本冰雪般的容色在月色下,显出一种近乎凛冽的洁净。
很难不让人心折,也很难不让人产生距离感。或者说太让人心折,原本也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好像他是不可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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