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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天上还是阴云,见不到什么日头,放在往常,就是日上三竿的时辰了。

他进到灶房,锅中温的粥凉了,但是不见动过的样子。

齐朝槿隐隐不安。

往卧房里去。

水鹊依旧在安睡,可呼吸不畅,脸上酡红,摸额头,简直是烫手了。

齐朝槿扶他起来,套上外衫冬衣,和夹袄,可窗外是雪天,北风这么大,就是用斗篷遮住,他腿脚再快,走雨雪泥泞的路,背到长州县里至少要半个时辰,必然会二次受凉的。

脚步匆匆,去向刘大娘子家借牛车。

正巧刘大娘子的丈夫要进城,便答应送他到县里去。

这时候只有石鱼街的金紫医官药铺还开着了。

宣称祖上是宫廷御用医官,有金印紫绶的。

李大夫捋一捋白胡须,斜睨了一眼神色焦急的书生,开口便是两万钱。

在大融,医生本就是赚钱的行当,他又是江南一带有些名望的医生,即使漫天要价,仍旧有人愿意买单。

齐朝槿这会儿上哪给他凑出两万钱来?

他问大夫,诊病开药的钱能否宽限时日。

李大夫看一眼他怀中半昏迷的小郎君,脸色烧出不正常的酡红。

“我宽限得,你家小郎君可不一定拖得了……”他摸着胡须。

这意思是让交得上钱,才给诊病了。

齐朝槿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

水鹊半梦半醒的,手从斗篷里伸出来,扯了扯齐朝槿的衣袖。

他垂首去听水鹊说话,忧心地问:“可是难受?”

水鹊呼吸滚烫,轻声细气地说:“齐郎,回家去吧,我会自愈……”

齐朝槿眉头紧锁,“不要说胡话,热病不能拖延。”

可是他真的能自愈啊……

只是慢一些而已。

水鹊是每年要发烧一轮的。

算一算,正好今年该是这个时候,加上吹了些冷风,他的身体自觉地开始每年一趟的排毒了。

齐朝槿背他出门,急得要到当铺借贷。

水鹊烧得迷迷糊糊,安抚他:“你先别急……”

四匹马鸣声咴咴,朱漆双辕马车即停在街口,裘皮帷幔掀开,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把水鹊落在后背的兜帽盖回脑袋上。

却给炙热的温度吓得一惊。

崔时信问:“这是怎么了?发烧了?”

不待齐朝槿答,他大开帷幔,让人先上车来。

“京中医官局的杜医官恰好回来省亲,赶紧上来,先到我家去,我遣人去请杜医官过来。”

虎皮软衾,松木车厢,暖火炉放置中央,烧的荔枝炭,无烟,反而有清清的果香。

外面的裘皮帷幔一合。

齐朝槿在软衾上放下水鹊。

“多谢崔三公子。”

崔三瞥他一眼,凉凉地说:“用你谢什么?”

转而忧愁地去探水鹊的额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相比起额头的灼热,他的手温凉,水鹊下意识地蹭一蹭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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