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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薛兄有心留下吾辈罪孽深重的血脉,还请帮这些孩子寻个安稳去处。”

父亲长揖不起,薛楷恩也不愿搀他。

两人静默对峙,眼圈都隐约发红,薛楷恩置在案几上的拳头更是越握越紧。

“丫头。”薛楷恩看向郁郁,“有朝一日,你会恨叔叔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会恨一个被挚友强行塞进手/枪,眼睛通红得宛如泣血,再被挚友逼迫着扣动扳机的人。

死去的是她的父亲,但凶手哭得比她还伤心。

血泊里软绵绵的尸体是三人中唯一带笑的人。

薛楷恩一定恨惨了郁尔安。

郁郁在那一刻也恨透了她的“父亲”。

所以当任何人问她对第六军区作何感想时,郁郁都只是回以缄默。

“我不知道该恨谁,或许是恨那个幕后真凶,但我不知道他们是谁。”郁郁说,“有人不要‘若怯’存在,但这种程度的屠杀从来没有斩断‘若怯’的种子。”

林逾听完她简短的叙述,再一次陷入难捱的沉默。

从郁郁的描述里,他确然看到了一抹具体的郁尔安的形象。

那大概是一个不太着调的父亲,但他是一名优异的棋手。

倘若想要抹杀“若怯”的势力真的强大到难以想象,但凡郁尔安真的听从了薛楷恩的建议——谁也不能确定,这样决策的后果会是什么。

最糟糕的结果是薛楷恩乃至他所率领的军员们都被牵连,还包括了薛楷恩口中其余帮助“若怯”逃出的人。

而“若怯”也未必能幸运地逃脱搜捕。

毕竟他们面对的可是第一军区。

在绝对恐怖的威慑下,负隅顽抗是最致命的选择。

反而以退为进,至少郁尔安以干脆的牺牲换来了这批孩子的存活,薛楷恩也由于任务的完美落幕而避免了被趁机问责的危险。

损失惨重,但已算是从既定的败局里硬生生掘出了一线生机。

既然确定了郁郁对当年的事并非全然无知,林逾便开门见山地询问:“你知道‘克隆’吗?”

“——‘克隆’?”郁郁不觉皱了皱眉,“就像刚才我遇到的‘指挥’那样?指挥你也被‘克隆’了吗?”

林中沙沙响动,就像一支破碎的歌谣。

随着郁尔安白袍里光芒黯淡,代替郁郁的女性身形窈窕纤细,亭亭站在了僵持中的二人中间。

“找到你了。”

女声带笑,那双凌厉明艳的眉眼更是勾人心魄。

她静静地走向两人之一——黑发、身着紧身服的那个少年。白皙的纤手搭上少年单肩,仿佛看不见他眸中的寒意,毕琅只是自顾自地朝他笑着:“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听话?”

少年谨慎地退后半步,看了看郁尔安,又看了看毕琅。

数秒后,他皱眉得出结论:“你骗我。”

“嗯?”毕琅反问,“我骗你?”

“你骗我——!”

少年的眼睛绽出前所未见的杀意,只见他顷刻抬起手腕,深沉的黑雾凝结在他的掌心。

黑雾浓重如墨,又像看不见底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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