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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发颤的模样。
那时候,她从不做事后工作,总是睡完就走,也不管他的衣裳被撕得撕烂,根本不能出门。
所以有时是下属,有时是车夫,来给他送全套衣裳。
那时候,他身边的亲朋好友,总能看到他脖上落着红痕,总能看到他保养、美容……
如今,那些见证过他们那段恋情的人早已不见。
而她,却再次回到他身边。
蔡逯领她进了一间屋。
屋里提前收拾过,什么家具都没有,四面墙上挂满了留存的信据,有的信纸泛黄,有的字迹洇墨。
这些信据的时间跨度很大,一眼望去,视觉冲击力很强。
地上堆着几摞比成年男子还高的书簿。
书簿的封皮都写有四个字——“小狗日记”。
蔡逯说:“从马场初遇到如今,我们相识已有十年。自初遇起,我就开始写日记,每日写一篇,到现在,写了三千六百篇。”
他指着墙上的信,“从我们开始通信起,我每日都会给你写一封信,有的寄出去了,有的就没寄。你知道的,我写信一项是写两份,留一份做信据。”
他站在挂满信纸的墙边,恍若是夹在一条纸墨长河里。
“所以,这屋里,零零总总也有了快四千封信。信纸么,约莫有一万多张。一张信纸,总是写不够,所以我总会写两张,或是三张。”
在此刻,“十年纠缠”忽然变得很具体。
是一本又一本写得满当当的、书页鼓起的《小狗日记》,是数不到头的、写满字的信笺。
太多字映入眼帘,出现次数最高的是“爱”与“想念”。
“其实我不图什么,不图能要来个名分,不图能再重新陷入热恋,却总是感到伤心。”蔡逯垂下眼,“我一直以为我恨你,可当试着把情绪写出来,我发现,我写的最多的,却是‘我爱你’。”
他说:“后来我才明白,其实我从没恨过,只是,爱你爱得很痛苦,错把不甘心被你抛弃,当成了一种恨。”
灵愫一直沉默着。
后来再坐回马车,她又握着长杆烟斗,抽着烟草的冷气。
回顾这些天的久别重逢,最初她看到蔡逯的改变,他仿佛都释怀了。
她想,他们终于能像当初她设想的那样,即便分了手,也能像老朋友一样叙旧。
之后,她嫌蔡逯太过释怀,明明京里还流传着他们的花边八卦。
他却说,那都是装的,他的身心,仍为她而存在。
现在,当那些年的纠缠都蜕变成满屋的书信与日记,她忽然明白,其实蔡逯一直都没变。
她也明白了,倘若再纠缠下去,又会有新一轮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上演。
这就是这么多天以来,她的纠结点所在。
她的感性说想睡他,理性却在提醒,不要再招惹他。
不要再把他拉回无爱的深渊,不要再摧毁他重建的人格。
不要再渣他了,因为他不会像其他情人一样,被渣了就放弃对她的念想。他只会更爱,更扭曲、更偏执地追求她。
他要的,她不会给。再继续纠缠,他也只能收获更多绝望。
三十岁的她,忽然多了点所谓的“良心”。
不要再招惹蔡逯了。
她掐着落烟疤的指腹。
她问:“你后悔吗?后悔在十年前遇见我这个扮猪吃老虎的渣女吗?”
她的自我认知很清晰。
蔡逯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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