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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二十人与候补们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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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更新晚了。)

陈平安还是选择篆刻那底款“精神一到何事不成”、边款三千言,我就喜欢刻字数多的,更有挑战性的。

老观主好像早就知道是这么个选择,随口问道:“闭关是真闭关,分出三粒心神,分别去了哪里闲逛?”

陈平安答道:“借助于老真人的六张符箓,分别去了雨龙宗,北俱芦洲琼林宗,桐叶洲中部大渎,各有所求。”

老观主笑道:“境界高了,终于开始翻旧账,跟人算总账了?还是说如今道侣成了十四境,陈道友便底气十足,腰杆硬了?如此说来,难怪跟柳阁主相谈甚欢,成为了一路人。”

双方道路,殊途同归,一个靠师兄,一个靠道侣。

不对,准确说来,是一个只靠师兄,师兄的境界就是师弟的境界。一个既靠道侣,也靠师兄?

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道侣的数量才是一个?为何不与师兄数量相同?

若能果真如此艳福,也算凭本事而为,何必辛苦勤恳修什么道,一座天下选一位道侣,到哪里不是横着走。

陈平安就奇了怪了,好像自从上次老观主与道祖来过一趟小镇,老观主此次做客落魄山,就变得特别针对自己?

没道理啊,小米粒在山脚那边待客,那可是咱们右护法的看家本领,必须滴水不漏的。

上次老观主去过披云山,魏神游也是待客经验极其丰富的,一场场的夜游宴岂是虚设?

与小陌还是老友,谢狗不得是按照半个弟媳妇身份算的?所以陈山主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见过道祖的陈灵均?!

由于陈灵均无法言说任何与三教祖师相关的事情,所以陈平安就将青衣小童有可能一并见过老观主这件事给忽略了。

至今陈平安还记得这家伙第一次见着阮师傅的场景,实在是……惨不忍睹,不堪回首。(注,180章《恍如神人》)

老观主看了眼堆在桌上的那些方寸物、咫尺物,些许禁制,无碍法眼,里边各色宝物,一览无余。

老观主笑问道:“如此炼物,真成了个两脚走路的‘活宝’,陈大道友是艺高人胆大,嫌吾洲不登门,所以加大押注?要在这条炼物道路的独木桥上,与前边的吾洲见真章,争抢一席之地?”

陈平安说道:“炼物只是辅助手段,不会与吾洲起大道之争。她如果真要杀人越货,我也只能自保。”

老观主一手持砖,再伸手从咫尺物中取出一件斋戒牌,抬头瞥了眼那尊巍峨法相中已炼之物,其中一处气府内,早早炼化了一件可以缓慢汲取木属天地灵气的树瘿壶,被陈平安搁置在五行本命物所在木宅中,作为辅佐之物,两者有君臣之别。见此光景,老观主摇头笑道:“什么运道,明明是同时入手的两样东西,偏偏选了件都不是法宝品相的灵器,放着这件半仙兵品秩的重宝不去炼化,捡了芝麻丢西瓜?还是觉得家大业大,这辈子不愁吃穿了,就闹着玩呢?”

陈平安看了眼老道士手中的那件斋戒牌,很快重新低头继续刻字,一颗道心如古井,不起丝毫涟漪。

好事不怕晚,急什么。

只等前辈一走,马上就将其大炼。

当年老真人桓云帮忙掌眼过,认得那块虬角云纹斋戒牌是道家一脉的心斋牌,但是品秩高低,未能如老观主这般一眼看穿。

老观主翻转正面篆刻一个心字的斋戒牌,反面刻着一句佚名古诗,田边沟渠幽濛胧,门扉日月荡精魄。

半仙兵的品秩,却承载着仙兵的道意,可让修道之人,眼见影子,得见本心。

可惜暗藏些许瑕疵,寻常修士得手,如获至宝,大炼无妨,却不适合如今一步步有望登顶的陈平安,老观主想起黑衣小姑娘的待客之道,就不坑陈山主了,便多说了两句,“此物破碎不全,道意有缺,中炼刚好。不适合大炼作为本命物,小心被化外天魔乘隙而入,坏了一份来之不易的道行基业。”

陈平安点点头,问道:“这块心斋牌与山巅那座不知名道观的青砖,材质相仿,大同小异?”

老观主掂量了一下手中青砖,微笑道:“是大异小同才对,此间玄妙,以后遇见了投缘的山上前辈,一问便知。”

陈平安便不再询问,见好就收,哪敢与老观主薅羊毛。

至于这件宝物,得自一位名为黄师的武夫之手,属于不打不相识吧,好聚好散占了一半。(注,545章《为何敢怒不敢言》)

只是当年分别之后,北俱芦洲那边,就再无武夫黄师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大仇得报。

老观主啧啧称奇,“你炼制这么多把镜子做什么?所占比例有点高。如女子衣饰发簪,为了好看?”

陈平安老老实实说道:“如前辈所说的小同大异,行走江湖,艺多不压身,同理,晚辈既然选择了炼物一道作为辅助,总是手边有什么就炼什么,不敢挑三拣四。”

老观主没来由说了句,“那位龙髯小儿,是个不错的人。”

陈平安点头道:“龙髯仙君,确有古风。”

道号龙髯的司徒梦鲸,仙人境,如今是桐叶洲小龙湫的山主。

作为桐叶洲小龙湫的上宗,中土大龙湫,只因为缺少一位飞升境修士坐镇山头,只能算作二流宗门。

如果只论财力,大龙湫其实可算一流。

练气士,不管是谱牒修士还是山泽野修,出门游历,有几样必备之物,不外乎是搜山图,照妖镜和破障符等。

这些价廉物美的家伙什,关键时刻真可以保命的。而说到照妖镜,就一定绕不开大龙湫的镜工。

天底下照妖镜主要分为六脉,其中两脉因为炼制门槛太高,对材质和镜工境界都很有要求,已经几近失传。其余四脉,龙虎山天师府和飞仙宫各占其一,但是一向只送不卖,故而有价无市。此外大龙湫垄断了其中一脉的照妖镜,镜工铸造的九种“水镜”,练气士手持此类宝镜,既能辟水,又可压胜一众水裔精怪,再加上金甲洲数个势力共同掌握的“赶山”规矩镜,共分“山水”,而这两种山、水宝镜,更是走炼日、拜月之流练气士的心头好。

对于跋山涉水、探幽访仙的练气士而言,若能一手规矩镜,一手大龙湫水镜,腰间悬龙虎山宝镜,怀里再揣一把飞仙宫符镜,袖子里还藏着两把,岂不美哉?!

可这是我想不想的事情吗?

问题在于我答应,兜里的银子答应吗?

像那崔东山出门,就比较喜欢摆阔,满满当当,两只袖子里边,不知到底装了多少宝贝。

他就专门给自己配置了一整套六把照妖镜。

陈平安就跟既是得意学生又是下宗之主的崔东山,借了一些宝物。

先生跟学生,上宗跟下宗,谈借不谈还的。

陈平安停下“刻刀”的休息间隙,犹豫了一下,问道:“前辈知不知道山上有‘二十人’一说?”

老观主笑道:“知道是知道,不说归不说,属于一页不见记载的老黄历了。这种谜底,跟那三人之一的‘卢正醇’,同样是自解揭秘更有趣些。”

陈平安面无表情,揉了揉手腕。

当初在那艘夜航船上,重返浩然天下的刑官豪素,带着亲传弟子杜山阴,婢女汲清,见到了陈平安和宁姚。

豪素在那形貌城驻足颇久,而那位年轻城主邵宝卷,更早在条目城现身之后,好像就跟陈平安不太对付。

而那邵宝卷,当然是个化名,不过此人确实是个福泽深厚、有大机缘的练气士,在那披麻宗壁画城,陈山主一无所获,没有赢得任何一位神女随侍,邵宝卷不过是走了一趟,便赢得那位挂砚神女的青睐,愿意追随侍奉,之后在那鬼蜮谷,积霄山之巅,取走“雷池”,更是举手之劳。

反观某位不辞辛苦的包袱斋,明明是更早发现这桩仙家机缘,也认得那块歪斜石碑所写的文字内容,“斗枢院洗剑池”,可惜别说搬走大有来历的这座雷池,陈平安便是卯足劲也只是挖走几节金色竹鞭。(注,495章《好人兄》)

豪素下船之前,给了宁姚一个至关重要的内幕,提到了“二十人”。

虽说豪素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作为一条伏笔的线头,已经足够了。

剑气长城的刑官,夜航船容貌城邵宝卷。这都不是什么暗示,而是给陈平安的明示了。

后来再加上仙人韩玉树的“邀请”,更加验证此事的真伪。

这也是陈平安为何不认为南光照是一位弱飞升的原因所在,确实不是南光照的飞升境太纸糊,而是被一位飞升境剑修躲在幕后,借助其余“十九人”给出的消息,南光照等于是被豪素得以暗中研究和针对多年,豪素最终专门为南光照量身打造出一连串的杀手锏剑术,这要是还不死,南光照何止不是弱飞升,简直就是龙虎山天师、火龙真人之流的强飞升,甚至是十四境候补了。

桐叶洲,三山福地万瑶宗宗主,仙人韩玉树。

那副交给姜尚真的皮囊,已经重新落到陈平安手上。

与此同时,陈平安本想问姜尚真一桩旧事。

姜尚真却笑着摇头说为尊者讳,自己毕竟还是一位玉圭宗谱牒修士,怎么都不该多嘴的。

陈平安便不再多问。

先前在那扶摇洲全椒山,陈平安也问了司徒积玉一些事情。

而老观主看似离题万里的一句“司徒梦鲸是个不错的人”,其实就是在点题。

将司徒梦鲸与大小龙湫做了一场恰到好处的“切割”。

陈平安一边低头刻字一边问道:“邹子所求,到底何事?”

老观主思量片刻,约莫觉得这才算是一个值得当局者思考和旁观者回答的好问题,缓缓道:“局部的摇晃,总体的平衡。后者允许前者,前者服从后者。任何一个环节出了任何纰漏,邹子都会觉得需要审视和调整。”

陈平安略带几分怨气,问道:“他有强迫症吧?”

老观主哈哈大笑,“有点。”

如今看遍数座天下,还有一位名副其实的十四境“纯粹”剑修吗?

而正阳山茱萸峰的田婉,她这个邹子师妹,乱点鸳鸯谱,牵红线,操控一洲剑道气运。

刘羡阳,风雷园李抟景,风雪庙魏晋……都是要为北俱芦洲的剑修白裳“作嫁衣裳”。

北俱芦洲那边,还有徐铉,又牵扯到了琼林宗和宗主娄藐。

因为刘景龙提醒过陈平安,徐铉极有可能是琼林宗的幕后话事人,那么生意兴隆的琼林宗,就会是剑仙白裳的钱袋子,弟子徐铉就是代为掌管这只钱袋子的人。

在北俱芦洲,但凡是个有钱可赚的地方,就有琼林宗修士的忙碌身影。

只说那座砥砺山,是一只公认的聚宝盆,附近那座百泉山则是一棵摇钱树,府邸连绵、开辟道场极多,最宜观战。

双方上擂台之前,签订了生死状,就往砥砺山走一遭,生死有命。

琼林宗明里暗里,大大小小,有很多这样的聚宝盆和摇钱树。

此外琼林宗在皑皑洲和宝瓶洲,同样没闲着。同样是做大买卖的,骡马河柳氏和三郎庙袁氏的口碑,跟琼林宗是两个极端。

此外陈平安凭借手上拼凑出来的那件本命瓷,反复推算,得出一个结论,如今流散在外的本命瓷碎片,应该有四到六片。

有嫌疑的,分别是大骊太后,正阳山田婉,杏花巷马氏,中土阴阳家陆氏,邹子,跟大骊宋氏暗地里做了多年本命瓷买卖的琼林宗。

先前带着小陌走了一趟大骊京城皇宫,太后南簪手上的那片本命瓷,如今已经被陈平安找到,就藏在隔壁宋集薪那栋宅子里。

田婉曾经落在崔东山和姜尚真手上一次,所以她已经“被迫”撇清嫌疑。

而那个确实想要算计陈平安的中土陆氏,在这件事上同样可以排除在外了。

因为陈平安当时做客司天台,曾经亲自问过陆神,陆神亲口说没有此物。

陈平安可不是傻子,咄咄逼人追问一句,陆氏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过?陆神还是说没有。

杏花巷马氏变成了玉宣国乌纱街马家,陈平安也没能找出本命瓷碎片,当面问清楚了,马氏夫妇确实没有私藏,马苦玄也证实了这一点。

想要找到那个邹子,比找出剑术裴旻只会更难,只能等,等那个两把本命飞剑刚好分别压胜陈平安两把飞剑的剑修刘材。

那么目前还可以碰碰运气的,就只剩下那个北俱芦洲的琼林宗了。

早年陈平安游历北俱芦洲,就瞄上了这个极其擅长挣钱的琼林宗。

因为琼林宗是当年秘密购买骊珠洞天本命瓷的最大买家,都没有什么之一。

陈平安的一粒心神乘坐那艘“夜航船”符舟,登岸北俱芦洲,直奔琼林宗地界。

跟那雨龙宗一样,不必见了面有任何言语上的答案,“元婴境田粟”的避而不见,本身就是答案。

宝瓶洲,北岳披云山的夜游宴。桐叶洲,太平山女冠黄庭的福缘深厚。北俱芦洲,琼林宗祖师堂的被问剑次数。

都很著名。

风雨晦暗,使得晌午时分的天景,跟沉沉夜幕一般。

琼林宗祖山,一座看似平常的半山腰凉亭内,坐着一个相貌儒雅的白发老人,腰悬一串市井铜钱,一旁有筇杖倚亭柱,这根紫色筇竹杖,九节,高丈余,杖头镶嵌碧玉刻蝉形。

凉亭内还有两个先前撑伞过路、见着老人就进来歇脚躲雨的孩子,他们都是祖师堂刚收的嫡传弟子,入山修道不久,他们见着了老人,都喊祖师爷,老人便报出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坐下说话,再问了几句近期的修道进展,两个资质上乘的修道胚子对答如流,毫无怯懦,毕竟都是豪门世族出身的良材美玉,哪怕问话之人是一宗之主,都不显得如何拘谨。何况娄宗主娄祖师,是出了名的平易近人。

能够让琼林宗修士引以为傲的事情,只要撇开钱,就不多了,寥寥无几。

这其中最让外界纳闷的一件事,就是两袖清风的趴地峰火龙真人,曾经走过一趟日进斗金的百泉山。

关于此事,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其实理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百泉山山路上,有座凉亭,名为曝书。

曝书亭要比半山腰的泉涌亭更上边一点。

当年火龙真人路过了,就想要去那边坐一坐。

大概到了他这个岁数,这个境界,外人怎么看怎么想,其实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当然,那会儿琼林宗祖师堂成员倾巢出动,浩浩荡荡,一大帮子,奔赴曝书亭,想要与火龙真人打个照面,聊不上天的,好歹在凉亭内挤一挤,大伙儿肩挨肩落座,听一听老真人与娄宗主随便聊几句曝书亭的历史渊源,沾沾仙气也是不错的嘛。但是等到他们赶过去,就不见了老真人的身影。

在亭外立块碑?篆刻内容,就写火龙真人某年某月某日到此一游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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