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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录神色怔然:“公公的意思是……”
“奴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已明。”内官眼中含着善意提醒:“世子当日固然见过常家郎君,但并不曾同去同归,又焉知在分开之后,常家郎君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李录面色微变,张口欲言,却又谨慎地顿住。
“奴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提醒世子,人不可尽信,话不可太满……”
内官最后道:“世子心仪常家娘子乃众所周知之事,但也不宜感情用事,如若遭人利用,存包庇之心,贸然与人作保,不慎做了伪证……只怕会给自身招来祸事。”
李录默然片刻,最终道:“是,录向来愚钝,多亏公公提醒。圣人一片苦心,录会谨记的。”
内官遂露出欣慰之色,行礼退去。
此行内官前来,提醒的重点在于“话不可说太满”,而内官的话也未说得太满,一切点到即止。归根结底,帝王行事,不需要与人解释得太清楚,只需告知“正确的做法”即可。
“看来……圣人已经做出选择了。”李录叹息道。
常岁宁将匕首收起,声音格外平静:“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意外叹息的。”
明后选择保明谨,是意料之中的事。
对方想保下的不是明谨这个人,而是要捂下此事的真相。
明后与明家之间,亲情感情是为最次要的羁绊,真正连接二者的,是天然捆绑的势力利益与名声。
明家行事,本就事关圣人声誉,更何况此次死的是长孙氏嫡女,明家一旦“背上”这个罪名,这笔账便势必会被长孙氏等众士族及天下人记到那位帝王的头上。
大义灭亲,固也可取,但此事拖延至今,明后已错过了大义灭亲的最佳时机。
更何况,比起大义灭亲,舍弃一个武将之子,后者的代价显然要小得多。
“自古以来,君不知臣忠,是为可悲。”李录仍在叹息:“然更可悲的是,君知臣忠,却于利弊权衡之下,不得不以忠臣为弃子……这怎能不令人生叹?”
“常大将军戎马半生,今仍以伤躯主动请缨讨伐逆贼,以己身护江山百姓……”李录道:“护得住江山百姓,却护不住唯一的至亲血肉……”
“若常郎君被治罪之事传至常大将军耳中,常大将军战是不战?战,便要强咽下失子之苦,且来日也必遭天子疑心。不战,只怕当场便会被治一个延误军机之罪……”
李录说话间,看向从屏风后走出来的少女:“帝王之术,无分对错,但录实为常大将军感到不值。”
“世子字字皆在挑拨。”常岁宁这次未有再坐,而是面向那扇紧闭的窗,背对李录而立,片刻,她道:“但字字皆是实言。”
相比皇权动荡之际的帝王声誉,区区一个无实权的武将实在无足轻重,那武将的儿子更是没有分量可言。
这样的人,在可以被舍弃时,就该被毫不犹豫的舍弃……吗?
老常为大盛立下功劳无数,流血伤疤无数,到头来,却竟要为一个滥杀无辜死有余辜的纨绔子弟而葬送一身荣光,要让他唯一的儿子顶下这一切罪责污名,甚至替那纨绔子弟付出性命代价——
凭什么?
就凭那个纨绔子弟姓明吗?
常岁宁握着匕首刀鞘的指节因用力而微泛白,她道:“还是谈一谈我与世子的交易吧,世子怎样才肯出面说明一切真相?”
“抱歉。”李录遗憾摇头:“方才那内官之言常娘子也听到了,圣人已有明言,我实在不敢也无法违背,否则我于京中便将无容身之处。”
常岁宁未见被激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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