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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短命鬼,怎就劳得老师这般挂念十数年呢。
她未急着去看其它来信,而是先铺了纸,提笔回信。
从前,她犯错惹了老师不悦时,最是喜欢将“没办法,谁让学生随老师呢”这等讨打之言挂在嘴边。
学生随老师,当一随到底,老师来信三问九字,学生回信,那便也以九字作答好了。
常岁宁写满九字,即搁笔,轻轻将墨迹吹干,仔细叠好,放入信封之中,交待阿澈:“让人送回京中褚太傅府上,切记,不可走明路……”
明后已确定了她是李尚,活着的李尚已经叫明后“喜忧参半”了,若这活着的李尚再与昔日老师、如今的礼部尚书有书信密切往来,那明后这喜忧参半,怕是要只剩下“忧”字了。
她如今远离京师,自是无所畏惧,但老师一把年纪,还当讲究个安稳为上。
常岁宁这般想着,干脆再谨慎一些:“还是秘密送去大云寺给无绝大师吧。”
让无绝转一下手,也更稳妥些。
但既然都让无绝帮忙转手了……若不顺带着写一封给无绝,倒显得她这个“知己”当的太不讲究了。
于是,常岁宁又提笔多添了一封,单独给无绝,又顺带请教了一些有关军阵之事——军阵事小,让每一位下属平等地感受到自己被重视被需要,也是每位主公必修的美德之一。
待阿澈将写给这两位祖宗的信送出去后,常岁宁才去拆看余下的书信。
有段氏的,信上多是些关切之言,也絮叨了些京中之事,此外,还有一些旁敲侧击的试探与不解。
但这些试探实在很段真宜,叫人一眼便能看透,真能叫她试探出个什么来,才真是见鬼了。
此番她立下战功,在旁人眼中是横空出世的“将星下凡”,但在熟悉她的同时,又熟悉李尚的旧人眼中,却难免会生出一些联想与不解。
段氏只是其中一个,乔央也觉出了不对,但没有给她写信,而是悄悄写信给常阔,先问了常阔是否觉得此事哪里不对。
常阔则回——没觉得哪里不对,你鱼钓多了,脑子进水了吧?
对此,常阔的良心半点也不痛,他这能叫隐瞒吗?呵,他也只是做了无绝从前对他做的事而已。
别问,问就是“为了你好,时机未到,提前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而相比于乔央这种带脑子的疑心,段真宜则尚且停留在“这个孩子怎同殿下这般有缘,好奇怪,再问一问”,此一浅表层面之上。
因此,后者回信应付起来便也格外简单。
下一封信,则是姚夏她们的。
字迹看起来,是吴家女郎的。
信的内容占了半页,余下半页,则尽拿来落款了。
看着那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女郎的名字,常岁宁讶然,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长的落款,与其说是写信,倒像是在联名上书。
且细观之下可知,这些女郎的名字顺序,竟是按着韵音排列,很有几分“排名不分高低远近,均以姓氏韵音排列”的意思。
可谓是雨露均沾、公正公开的十分彻底。
无需想,必是吴家女郎的主意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原本姚夏等人都想各自写信给常岁宁,但吴家女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如何不知诸位姊妹们的心情?然而须知常娘子如今忙于战事,数十封信送过去,实是负担太大,也显得咱们秩序混乱,闹闹哄哄,半点不见长进,如此又岂入得了常娘子的眼?长此以往,怕是会招来常娘子厌弃。”
众女郎闻言惊出一身冷汗,忙都悬崖勒马,回到家便将写到一半的信全给撕了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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