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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百姓起义,那些乱军竟已攻下衡州。

这场起义,要从去年道州大旱说起,彼时朝廷赈灾不力,甚至曾有流民涌入过京师,去年重阳圣驾于大云寺祈福时,那些求到大云寺外的灾民,便来自道州。

而今,那些于道州起义的乱民,从起初的千人余,在各处陆续的响应之下,这场火竟让附近州郡久扑不灭,至眼下甚至已纠集了七八万余众。

至此,出兵围剿已是迫在眉睫之事。

议罢诸事,圣册帝单独留下了中书令马行舟。

“马相坐下陪朕说说话吧。”圣册帝令人赐座。

“谢陛下。”

君臣二人谈了些前朝事后,圣册帝提到了崔璟遇刺之事:“如若崔卿遇刺是真,可见藏于朕身侧的暗刺,仍未能拔除干净。”

她为此已再三彻查清洗过,但眼下看来,仍未能除尽。

她很清楚,她要用人,便不可能真正避免被人探听,但现下她最在意的是:“依马相看,究竟是何人,一而再地费尽心思要置崔璟于死地?是崔氏的仇敌,还是朕的?”

“或是……为了崔大都督手中军权。”马行舟斟酌道。

圣册帝不置可否,只道:“玄策军这把利剑,觊觎者历来不在少数。”

马行舟便试着问:“圣人是否已有怀疑之人?”

“现如今各路人马和那些藩王无不蠢蠢欲动,值得朕去怀疑的人太多了。”

此言落下片刻,圣册帝即问起了益州荣王府的消息。

马行舟:“臣那孙女近来传回的家书中有暗言,她并未察觉到荣王府有何异动……”

提及此,马行舟不禁道:“说来,荣王这些年来驻守益州,与剑南节度使同守西境,也算恪守本分,行事从无僭越之处,其膝下子嗣也最为凋零……”

“正因如此。”圣册帝道:“正因他与那些野心外露的藩王不同,一言一行从不曾有半分差错,朕才更要格外提防于他。”

“马相也当知晓,这些年来,他在剑南道素有仁德之名,事必躬亲,勤于民生,甚得民心。”她道:“眼下是得剑南民心,而来日又当如何,谁又知晓?”

马行舟思忖间,听圣册帝拿似乎在说家事的口吻,说起了荣王少年时。

彼时荣王在以先皇为首的一众皇子中,因生母不过是小小宫婢出身,无母族支撑,在一众皇子相争时,他从不结党,也并不过问朝政之事,说是皇子,倒更像是一位潇洒自在的寻常宗室子弟。

后来,先皇崩逝,太子李效也离世,皇七子李秉继位,在位三年后被废,再到她登基为帝,过继太子。

在这一件件要紧的大事中,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反对,争斗,权力纷争厮杀……而这些声音里,从来没有荣王。

他始终立于局外,不沾染分毫。

让他去守西境,他便去了,让他将独子李录留于京师为质,他便也一留多年。直到此次以荣王妃病重之由,方才将李录召回。

“纵然从前他无异心,可时局变换,他如今名声已成,焉知此时与日后也不会有……”圣册帝道:“他行事滴水不漏,但若起异心,却也不可能当真毫无痕迹。”

马行舟会意,片刻,垂首道:“臣明白,臣会去信,令婉儿再多加留意。”

若说从前只是被动所见,今后……便需主动去探查更深处了。

此举同时也意味着,马婉会陷入更大的危险当中,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是朕有愧于马相。”圣册帝惭愧道:“然内忧外患,实不敢大意待之。”

“臣明白。”马行舟道:“时局如此,身为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

圣册帝叹道:“朕如今可尽信者,唯马相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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