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本文首发晋江(1 / 2)
芒特很快就融入了沙德的生活。
他是个很讨长辈喜欢的人,瓦列里娅和米奥德拉格都迅速喜欢上了他。除了他俩以外,医生和护士对芒特的印象也很好,因为他一来,沙德在接受治疗和做恢复训练时就乖了很多。
一方面是他还试图找到点哥哥的架子,不愿意在芒特面前表演鲤鱼打挺(?),而是会故作深沉实际上也哭得稀里哗啦地忍住疼;另一方面是有同龄人陪着,确实生活一下子不枯燥了,有太多有意思的事,所以沙德的精神状态变好了。
这对康复自然是很重要的,所以医生和护士们也总是把芒特当成治疗犬陪伴犬一类的角色,冲他展示友好的微笑。
要说谁对他不冷不热的话,大概就只有沙德走马上任的经纪人安鲁莎了。
安鲁莎就是爸爸妈妈介绍给他的那位女士,是乌克兰人。她小时候国/家还没分裂,所以很自然地跑到莫斯科来读大学,沙德注意到她和玛丽娜是一个学校毕业的。
名校毕业自然是一件很好的事,尴尬的是她一毕业国家就没了……她忽然从“外省来首都念书的”变成了“独在异乡为异客”。
震惊也没什么用,只能就该怎么办怎么办,继续求生。
说起来很平淡,但她的履历相当精彩。沙德实在是缺乏社会经验,也缺乏对阿布的深入认知,不然从安鲁莎的简历里他就应该能简单看出对方和阿布关系紧密,而不是一本正经地捧着简历看,呆呆地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里面好多公司是干嘛的他都不懂。
原来是真的“单纯”,老板还听不得人家说他笨,但初步接触后安鲁莎已经飞快确定了这是个傻小子。
沙德以为是自己在面试经纪人,没想过其实是人家也在面试他。
傻小子也行吧。只要不是那种脾气特别大、作风特别差、需要人24小时当保姆盯着的巨婴,安鲁莎对客户并不挑剔。
安鲁莎年纪大概快到五十,稍微有点胖,有张亲和的脸和温暖的金发,但剃了平头。
据她自己所说是工作太忙了,这样洗起来更方便。
沙德以为是自己好奇地盯着她的头发看,她才这么解释的,即刻道了歉——他才不在乎女性有没有长头发,他这么盯着看是因为感觉她的发际线和阿扎尔修得一模一样,让他又亲切又惊讶,想着难道全天下的理发师都给人剃这样的鬓角?
在和她熟悉几天后,沙德就和她签署了合约——安鲁莎的履历是无暇的,工作能力在她试验接手两天沙德的事务后更是有目共睹。
有了经纪人,沙德一下子感觉自己的工作更正式、更贴近队友们的状态了。他之前一直不懂他们怎么弄得清自己该在什么时间做什么,接什么商业代言,拍什么广告,做客什么节目,在节目上又要说什么话……现在才发现原来经纪人会对接安排所有事。
因为沙德不是个赚钱欲强烈的小年轻,所以除了有利无害的大客户外,大部分一次性的商业邀约都被安鲁莎妥善
拒绝了,但相应的,她留下了适量的媒体工作。
“正是因为你想要安稳又简单地踢球,你才不能什么都不做。”安鲁莎是这么说的:“适当保持曝光反而会让生活变轻松,要建立和媒体、和球迷的信任关系,让他们看到你是什么样的人,让他们知道你有自己的话筒和影响力,不然什么脏水都可以往你身上泼。”
沙德不懂,不过既然签了经纪人,沙德就听话,于是认认真真乖乖巧巧地点头。
“好吧,你没懂。”安鲁莎笑着要离开,走到门外才点了雪茄,手插口袋里潇洒地同他说:“不过没关系,我懂就行了。好好休息,沙德,明天医生会把恢复训练一期的评估结果发给我,我希望能看到一个积极的数字,不然我会替你换个更严格的康复师。”
什么?不要啊!这个康复师每天都会偷偷给他带苹果糖的!
虽然他不应该吃苹果糖,因为他现在训练量和正常情况没得比,再天天吃甜会发胖。
但是,那可是苹果糖。
呜呜呜呜呜呜呜……
沙德像个临考前试图抱佛脚的学渣一样慌里慌张地试图在今晚加训(?)被医生抓包后只能作罢,祈祷了一晚上自己的结果得是好的。
第二天他的评估结果还是不错,但没有达到预期水平,之前的康复师依然被换掉了。
“用不职业的方式讨好客户并不是好事情,沙德。让你开心不是他的工作,让你更好地恢复才是。对于你来说也是一样,别忘记俱乐部还有十来天就会恢复训练,开始新赛季,而你要错过大半个月的季前训练,两个月甚至更多的比赛……如果你现在不对自己负责,三个月后你会大吃苦头的。”
沙德意识到了她是对的,一点也不敢反驳,只觉得很羞愧,虽然他只是康复师的一个客户,不是唯一雇主,但他还是感觉是自己的放纵和不懂事害得他丢掉了一份工作。
这好像也是他的生活变得更职业化的一种体现,他一下子发现自己之前过得真的好逍遥快活(…)要是让别人知道在沙德这样洁身自好、生活健康的球员心里稍微多吃点甜的就算是逍遥快活,心里估计能笑死,但沙德自己确实是很严肃地反思了。
爸妈看了都有点心疼,又不敢溺爱他,毕竟他已经不再是坐在儿童座椅里想吃多少吃多少的快乐小孩了——再说了,自打能在地上爬来爬去开始,沙德也从来没有过只能躺着的情况啊,他已经算是不怎么要吃节食苦的运动员了,养伤期间也只能忍忍。
没有甜品做安慰剂,沙德的训练更苦涩了起来,于是他越发依赖芒特,做康复的时候尤其需要对方能陪在旁边,这样特别疼、无力和无助的时候爸爸妈妈不会看见,而是有个能理解这种情况的同龄人会说笑话给他听,分享他小时候在切尔西的故事,在荷兰租借时的各种笑话,比如去队友家里参加party第二天收到账单,里面连水费电费都要均摊什么的。
还有很多他小时候和赖斯在一起捣乱的事情,比如他们俩因为在球场上打架,一起被基
督教青年会开除了。
“准确来说是德克兰被开除了,因为我本来就没进入,只是蹭他的身份,也被这个club罩着。但当时有个小头头实在是踢得太烂了,我和德克兰那队一场进了他的队9个球,他就把球从门里捞出来,大喊不算不算——上帝啊,这算哪门子的基督青年嘛!”
“不过我们也不能说他就是了,因为我们一人给了他一拳头,把他一颗一直没换好的牙打掉了,逃跑到大桥下躲了两小时才敢回家……”
沙德满头是汗,一边努力地做强化和平衡练习,保持核心收紧,一边没忍住笑。笑的时候还要保持肌肉状态有多难谁都知道!他简直是在给自己上强度,但却一点也不气恼,只听得双眼发亮——赖斯和芒特的友情关系简直是他小时候梦想拥有的那一种,但他才没有这样的朋友,就连幻想一个都不行,因为没人一起玩的小孩子怎么能想象出这么丰富的经历。
光是听着,他都觉得好幸福,仿佛是自己也和他们一起手牵手逃跑了。
就连总是板着脸、一直有点凶的新康复师也没忍住露出了微笑。
完成训练后,他们可以一起玩很多游戏,电子的或是桌游,比拼大富翁,如果有护士清闲的话也会加入他们,这感觉棒极了。
没人看着的时候,芒特总是会心疼沙德,替他整理额发:“好辛苦,连甜的都不能吃。”
“怎么会。”沙德不是哄芒特,是真的这么想的:“有你陪着,比吃一百个蛋糕都好。”
糖就只是糖,不是爱,不是友情。
尽管沙德很笨,但被爱的小孩不会走弯路,他永远能分得清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东西。
芒特完全呆住了,莫斯科的夏日很美,玫瑰色的夕阳会把他年轻的脸上非常不明显的汗毛和微微滚动的喉结上细细的肌肤纹理都照得很清楚。
他言谈举止都比同龄人成熟,总是很大方,也很会说俏皮话,但有的时候,比如说现在,又会忽然露出还属于十九岁小年轻的无措和羞涩来。晚霞转动着移开了,他的脸却依然红着,俯身趴在沙德盖着的小毯子上,握住他的手,轻轻去咬他的指尖,卷发柔软地覆在额前,眉毛生机勃勃,眼睛挂着点点水光:
“哥哥,欺负我……”
沙德手忙脚乱,大为惊慌:“我,我没有呀——”
就是在差不多的情况下,阿布不巧和芒特碰面的。沙德当时刚结束训练课半小时,在和芒特一起边喝真·苦涩柠檬汁边打游戏。
虽然很辛苦,但新康复师的严格要求迅速起了作用,他依然能按照预期在二期训练结束时开始下地了。哪怕最开始只能先坐坐轮椅,但能出去还是棒极了。
沙德超开心,和芒特玩大富翁笑得骰子都掉地下去了,从床上探出身子和他抢着谁能先在地上捡起来。
谁知道他成功捞到骰子、按在芒特的大腿上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敞开的门和眉毛抬起了一边的老板。
啊哦。
沙德呆呆的,手里骰子直
接掉了。芒特甚至还没认出阿布来——也不能怪他,他这个身份年纪,和阿布最近的距离也就是对方的图出现在他的手机新闻中,面对面根本是两码事。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的大脑也停转了,不懂怎么会在这里看到大boss。
姥天奶呀。
说好了沙德不是关系户的呢?
阿布说的第一句话是对沙德说的:“抱歉,我敲门了。”
第二句话是对芒特说的:“可以给我们一点空间吗?谢谢。”
虽然他说了谢谢,但他的气质是那种让人感觉如果芒特不听话就会立刻在这里噶屁的气质(…)沙德偷偷推了芒特一把,对方踉踉跄跄地出去了,身上短袖还是乱的,连腹肌都盖不住,被阿布扫了一眼腹部后整个人才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扯了下衣服,僵硬到都快同手同脚了。
关门的时候还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他是真的太紧张了,都没意识到阿布身后还跟着秘书呢(…)此时秘书眼疾手快地把他丢了出去,把自己手里提着的一小篮菠萝莓放到桌子上,鲜花放进花瓶中,然后才毕恭毕敬地微微弯着腰退出去了,把门关好。
沙德无措地坐在床上,抬头看他走近:“先生,你怎么来了……”
阿布拖了把新的椅子过来坐着,把芒特刚刚坐的小椅子往旁边踢了踢,再抬头时神情已经完全恢复温和了,嘴角挂上了一点笑:
“怎么,我不能来看我的世界杯冠军吗?”
阿布在这个时刻并没有认出来芒特也是他俱乐部里的一个球员,只觉得对方不庄重到碍眼。不过半小时后他离开医院沉着脸坐进车里时,秘书就已经体贴到把芒特的体检表都给他准备好了。
只是扫了一眼这小年轻朝气蓬勃傻乎乎的微笑脸,他就挪开了眼神。
“怎么在这儿?”他蹙着眉头。
秘书小鹌鹑似的垂着头,一动都不敢动。副驾驶上的玛丽娜温柔开口替他解围:“小波波夫先生和很多队友的关系都很好,这没什么。也许只是来旅游,顺便探望,埃登之前也来过。”
玛丽娜是切尔西的执行董事,芒特的合同也是过了她的手的,她对球员们总是尽力维护照顾,这是她的职业素养和好的品格所在。
这本是小事,只是看了碍眼。阿布也不会勉强她,只是阖上双眸,沉了沉气,嗯了一声:“那就随沙德去吧。”
“是,先生。”玛丽娜轻声说:“有安鲁莎在,不会有问题的,您放心就好。”
他们也不能在莫斯科停留太久,要不是阿布执意来转一圈,他的私人飞机都不该在机场落地,此时肯定被严密监/视了。不过“探望旧日领导的孙子”或者“探望自己的球员”也算是他人设的一部分,既然他安排了医院和医生,完全不来反而显得刻意。玛丽娜很懂其中的关节,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着望向窗外。
世界杯结束了,莫斯科那种热闹的、温暖的,“被全世界爱着”的感觉,也结束了。城市仿佛恢复了那种倦怠和
沧桑的感觉,在夜幕降临前,除了郊区零散矗立的吊机和新楼盘,仿佛与多年前她在这里时并无不同,又仿佛哪里都不一样。()
她也很久没能回来了,只能坐在车里,在这浮光掠影中仓促地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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