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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无声的、兀自落了又在他自己手背上蒸发掉的一滴泪而已。
云落拖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回到寝室时没有哭,被自己屡次胁迫到无力反击时也没有哭。却在被他看破了Beta身份的那一刻无声地哭了。
原来那才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想明白这一点,云落对他的所有恶劣态度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答案。他的出现让云落心里那一杆衡量付出与回报的天平发生了倾斜,从此愈发极端,再也没有平复过。
在他刚刚睡着的那段时间里,云落在想什么?
担心他的诚意多少,醒来后会不会再次反目?还是憎恶他生在F区却分化成一个Alpha,唾弃他的天降好运,再喟叹老天不公?
直到这一刻,尽管依旧无法认同云落的一些固执,但对于曾经精准命中云落痛点的某些话语,他竟然生出几分愧疚来。
一直以为像云落这样的人没资格对F区的任何人评头论足,生来就在天堂,哪来的底气说地狱疾苦。
弥隅难以想象,在容不下一个Beta的S区,云落是如何一步一步被人认可、又成为众人口中“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少校”。
可他为了维护S区要拼上一条命的样子又实在太过荒唐。明明是一个Beta,却要为了最瞧不起他的Alpha卖命。为了什么,头顶的那一个姓氏吗,还是那一层摆不脱的血缘关系?
有个家又能怎么样呢。云落看似徒劳披着一层家庭美满的皮囊,内里的灵魂其实还没他一个从小独自长大的孤儿来得轻松自由。
对云落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感,弥隅隔着一层雾看,看不透。
同情、可怜、感同身受.憎恨、厌恶、无法理解。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一度以为,云落得不到爱,自然学不会爱。他本就是一个可怜虫,所以见不得别人幸福圆满,尤其是自己这样一个出身F区的“下等人”。
弥隅活了二十三年,从没想过有一日会遭到一个S区长大的云家人的嫉妒。
可恨的可怜虫,他想。
转念间,他又想起远在F区的几张幼稚的脸,低下头笑了。他自己曾经也是个要小孩子来教的无知者,有什么立场在这里大放厥词。
偷偷在心里说说就好了,还是不要让云落知道。
思绪纷飞间,洞外的灌木丛突然响起窸窣的声音。弥隅立时警戒起来,恍觉只是愣个神的功夫,原本似黄昏的天色好像比刚刚又暗了一些。
不远处的林叶依旧在颤动,像有东西在其中穿行,稀稀拉拉一片,毫无章法可循。他眯起眼睛,依旧辨不出那些东西是何物。
如果云落醒着就好了。只是他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便被叫醒了,也未必能比自己看清楚多少。
弥隅要晃醒他的手臂又收了回去。
直至有真切的兽影从树林间窜了出来,弥隅终于看清,是和地上躺着的那两只几乎一模一样的野狼。瞳孔似乎是绿色的,直直地盯着弥隅,闪着不善的锋芒。爪子在湿润的地上摩擦,留下一道道清晰抓痕。
有一只狼打头阵,而后那些翕动的元凶接二连三地从树林里跃出来。一只、两只…
等不再有新狼跃出,弥隅数了数,足有八只。所有狼都不约而同地聚在头狼的身后,引颈低吼时的动作如出一辙。
这些东西或许是捕猎归巢却发现了侵占者,这是要给逝去的同伴报仇。
弥隅重新从腰间掏出了枪,可里面仅剩了四颗子弹。要摆平这些野狼,他不仅要百发百中,甚至要一石二鸟。
但这怎么可能。他还尚且要在胳膊上留下一道深痕才摆得平洞口的两只,此时的八只无疑已算劲敌。他与云落,即便再加上里面那个草包医生,恐怕也没几分胜算。
攥枪的掌心沁出冷汗,眉间如压上一座大山。
已顾不了太多,弥隅用力在云落后背拍几下,凑近他耳边大喊:“云落!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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